小議圖騰崇拜在羌族服飾中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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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羌族服飾基本上承襲了古羌的袍服之制。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羌族服飾依然保留著其樸素、簡潔的形式。穿羊皮褂的習俗至今仍未改變，羊皮褂是羌人的特色服飾。服飾是羌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隨著時代、生存環境、生活方式的改變而不斷發展變化。羌族服飾作為羌族民族文化的外部表征，時刻在詮釋著本民族的歷史變遷、發展，以及對神的崇拜和對美的追求。羌族服飾圖案豐富多彩，有飛禽走獸、花鳥蟲魚等，無一不展示著羌民族的自然崇拜和宗教信仰。羌族服飾圖案大致可分為以下幾類：

（一）白石崇拜在生產力低下的原始社會，人們無法解釋生老病死和其他的自然現象。羌人最有名的自然崇拜是對白石的崇拜。《羌戈大戰》中記載，定居在西北草原的羌族先民曾遇到強大的敵人戈基人的侵犯，雙方交戰前，羌民的領袖在夢中得到了天神的啟示，神指導他們用堅硬的木棍和白石擊退來犯的敵人。此后，羌人便把白石奉為了天神，并將一塊或幾塊白色石英石供奉在屋頂上，表達對白石的崇拜。由此，羌民自發地形成了崇尚白色的傳統觀念，以白為吉，以白為善。在服飾上，無論是頭帕、羊皮坎肩、麻布長衫，還是腰帶、綁腿，都喜用白色。即使采用挑繡工藝，也大都是在藍布上挑白花，或在白布上挑藍花、紅花，并總是以白為主色。羌族至今仍保留著尚白的傳統。

（二）羊圖騰崇拜羌人生活中有原始宗教的動物圖騰崇拜的遺存，如對羊的崇拜，羌民將羊作為本民族的圖騰。據應劭《風俗通》記載：“羌，本西戎卑賤者也，主牧羊。故‘羌’字從羊、人，因以為號。”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說：“羌，西戎牧羊人也。從人從羊，羊亦聲。”古羌民以養羊為主，過著“以產牧為業”、“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羊是衣食的重要來源，被視為能給人帶來豐衣足食的吉祥神，羊對羌人的生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遠古羌民多穿著羊皮或羊毛制成的衣裝，常常披羊毛氈或者牛毛氈，這種特色服飾被稱為“羊皮褂”，是羌族最古老的服飾之一。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羌民們穿羊皮褂的習俗至今仍未改變。在日常生活中，羌民們普遍穿著的羊皮褂，在頭帕、裙擺及鞋面上出現的羊頭、羊角紋等羊圖騰。馬長壽《羌與氐》中記曰：“今四川羌民……唯以兩角羊象征羊神供于壁上。又端公（羌民巫師）所戴羊皮帽有兩角，亦由羊皮做成。”釋比漢族稱端公在祈福作法時戴著由羊皮制成的兩個角的帽子，所持法器也是用羊皮、羊角、羊骨等制成的（圖1）。在羌族少年成年禮時，釋比將白羊毛線拴在被祝福者的脖子上，來求得羊神保佑。這些都是羌族羊圖騰崇拜在服飾上的體現。

（三）植物圖案以植物花草為靈感來源創作的圖案是羌族圖案藝術的重要表現形式。作為山地民族的羌族對大自然的山水和花草樹木有著深厚的情感，羌民認為每天面對的植物花草是天神賜給他們的糧食，他們需要這些“糧食”來喂養牲畜家禽。久而久之，植物花草便成為了羌人依賴和崇拜的對象。這些花花草草也慢慢成為羌族姑娘們的創作資源，她們將隨處可見的花草形象巧妙地變成美麗的花紋圖案，裝飾在頭帕、衣襟、圍腰、鞋面等隨處可見的服飾部位，精致秀美，栩栩動人（圖2、3）。

（四）“火”紋圖案羌族的宗教信仰包括自然崇拜和圖騰崇拜，在自然崇拜中以火、云、水為主要崇拜對象。民間口傳文學《燃比娃盜火》中就詳細記載了羌人對火的崇拜。羌人自原始社會時期就相信萬物有靈，有了火種后，無論是烤肉充饑的火苗，還是本民族盛大祭祀活動的篝火，它們在羌人的眼中都是天神賜予羌族人民的火神。因此，在羌民的火塘里永遠都存有象征生命延續的煙火。那跳動的火苗和躍動的光芒成為圖案藝術創造的靈感來源，他們把火苗燃燒時的色彩與形象進行提煉，創作出與火苗相似的“火苗紋”圖案，這種圖案經常用在羌族釋比和男性羌民服裝上。

（五）祥云圖案“云”是一種自然現象，“祥”則是羌人的一種主觀意愿。“祥云”是羌民將自然崇拜對象物化的一個圖案形象，主要是表現為袖口、圍腰及云云鞋的鞋面上的一種彩云圖案。羌族素有“云朵上的民族”之稱，主要因其居住在高海拔地區。羌民居住的環境與天接近，盛大的祭祀活動也要選擇在更高、離天更近的地方進行。如羌族重要的祭祀活動之一——轉山會，選擇在高海拔的“神地”舉行，當篝火點燃開始祭祀天神時，藍的天與白的云形成了強烈的色彩對比。羌族人將這些在天上飄移的云朵看成是天神給予羌民以智慧，浮動的白云萬千變化，這些飄動變化的云彩帶給羌民們無盡的啟示，他們以云彩的形象為原始樣本，提煉創作出漂亮的云紋圖案，著名的“云云鞋”鞋面上翻動的云紋圖案就是最好的證明（圖4）。

（六）萬字紋萬字紋，即“”形紋飾。《辭海》中記載“”(音“萬”)是“古代的一種符咒、護符或宗教標志”，通常被認為是太陽或火的象征。在佛教中，“”是太陽的代表符號，也是藏傳佛教中最大的神靈之一，因此宗教圖案“”字紋飾出現在藏族服飾中的頻率較高（圖5）。在羌族的宗教信仰中，除了自身的多神崇拜信仰之外，道教、佛教、藏傳佛教、基督教等宗教都對羌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由于藏、羌兩族居住環境相毗鄰，彼此的民族文化隨著歷史發展不斷交融，藏傳佛教對羌族的宗教信仰影響最為深遠。在羌族服飾中也有萬字紋的出現，羌民們按照本民族的審美意識和民俗習慣對萬字紋賦予了本民族的意義，他們將萬字紋和萬字紋變形體繡在領邊、圍腰邊部、裙擺等處，以求免除天災人禍，保佑平平安安。“羌繡是羌文化的一種影跡……每個羌繡飾品圖案的造型，紋樣的組合，都是羌族文化發展演變的折射；羌繡是羌族個體與群體智慧的融匯；是形象化的愿望和意識、藝術追求及審美觀的綜合反映……”羌族是一個沒有文字的民族，其服飾中出現的不同圖案都對應著一種不同含義的符號，“有學者認為這些符號紋樣是古羌人結繩記事的發展，是古羌文遺留的痕跡，是研究古羌文的寶貴實證。”

在羌族的發展過程中，羌民視自然界的萬事萬物為民族崇拜的對象，將對大自然的美好向往與本民族的審美意識相結合，通過傳統的民族工藝與技法，完成了一系列體現羌族特色的圖案，體現了羌民圖騰崇拜的影跡和情感，同時美化了羌民族的生活。服飾圖案向人們透露著羌族文化的影跡，是燦爛的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作者：李華林 單位：長江師范學院美術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