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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末20世紀初是西方圖形真正飛速發展的時期,現代各藝術流派的空前繁榮,給現代圖形設計注入了新鮮的血液,立體主義、未來主義、達達主義、超現實主義、波普藝術、后現代主義的興起,催生了大量的怪誕圖形藝術,極大地豐富了怪誕圖形設計的表現語匯。
怪誕圖形視覺感受分析
怪誕圖形作為視覺傳達形式的一種,除了充當傳達出某種視覺符號的載體外,更重要的是具有自身無可取代的審美風格。美國著名學者托馬斯•門羅于20世紀40年代首先提出審美形態學這個概念,區分出了不同形態的美,即優美審美形態,崇高審美形態,悲劇審美形態,滑稽審美形態和怪誕審美形態。怪誕作為一種審美形態的出現,同優美、崇高、悲劇、滑稽一樣,是由人類審美需求的多樣性決定的。人類的生存發展需要依靠的是繁重的勞動和流血斗爭,優美、崇高、悲劇這些正常態藝術的存在主要是為了培育人類嚴肅的精神狀態,而在勞動和斗爭之后,人類需要精神放松,休息娛樂,因此,滑稽、怪誕這些反常態藝術的存在同樣具有合理性,不可或缺。1989年版《辭海》對于怪誕的現代意義是這樣解釋的:以反常的不合理的形式和其他超現實的手段創造出怪異、荒謬的藝術形象。因此,它的審美意蘊往往同藝術的夸張、變形、幻想和諷刺聯系在一起。席勒在《論悲劇藝術》中說,我們天性都有個普遍現象,就是憂傷,可怕甚至恐怖的事物,對我們有難以抵抗的吸引力,苦難和恐怖的場面,我們既排斥,又被其吸引,而且我們貪讀令我們寒毛直豎的鬼故事。英國美學家愛迪生指出:“凡是新的不平常的東西都能在想象中引起一種樂趣,因為這種東西使心靈感到一種愉快的驚奇,滿足它的好奇心,使它得到它原來不曾有過的一種觀念……就是這個因素使一個怪物也顯得有迷人的魔力,使自然的缺陷也能引起我們的快感。也就是這個因素要求事物變化多彩。”怪誕圖形帶給觀者的也是由這種打破常規,想象離奇的物形所造成的巨大的驚愕、震撼、異怪、強迫注意、銘刻記憶的魔法效應。人類在觀賞這些怪誕圖形的同時,會產生或滑稽好笑的嘲諷感、頓悟感,或對怪誕中的丑惡的復仇快感和急于弄清原委的本能探究感等一系列由視覺感受引起的微妙的心理感受。正是這些心理活動的變化,才使得怪誕圖形可以超越一些正常態圖形,成功地攫住觀者的眼球并在其記憶中占據一席之地。
在招貼的諸多構成要素里,圖形是形成設計性格和吸引視覺的重要因素之一,是傳播招貼信息和精神內涵的載體,創意是招貼畫作品的生命,怪誕的圖形因其較強的視覺沖擊力、卓越的創意和深刻的寓意也被越來越廣泛地應用于招貼設計之中。一般來講,怪誕圖形在招貼設計中的形式和處理技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解構
解構是將原有的物體形象分解,在打破原來結構關系上重新進行排列組合,解構圖形往往以反空間、反結構、反透視的異常面貌出現,因而在視覺上有極強的吸引力,會從生理、物理、心理諸多角度引發人們進行新的聯想和邏輯推斷。電影《冷凍靈魂》的招貼,采用的就是這種圖形處理手法。它將主人公置于整個海報的正中央,然后對他的面部進行分解,打破原有的五官結構,創造出了一個全新的怪誕形象——主人公paul的臉上下被切割成很多個分層,層層相套,paul自己又從那個最小的分層里鉆出半身正對觀者。這樣的結構設計,無論從空間上,還是結構透視上都是極其荒謬的,但是正是這種圖形的怪誕性,很好地體現了主人公靈魂迷失這一影評內容,以及人類對自我意識的懷疑和追求這一核心主題。
(二)變形
怪誕圖形的變形處理,一般通過夸張等手法,將視覺形象作局部或整體的變形,改變人們對原本事物常規的、固有的看法,制造出荒誕的畫面效果。導演鮑勃•福斯1972年執導的電影《Cabaret》的海報圖形設計運用的就是變形的處理方式。它將穿著黑絲襪的女性腿部作為獨立形象從人體中抽離出來,用多個交叉組合形成了一個類似于傳統紋飾“萬字紋”的新形象。這個怪異組合的正中是一個大張著嘴放聲高歌的女人頭部。整個招貼采用紅黑兩色構成,對比強烈,營造出一種陰森詭異的動蕩感。
(三)切割
對一些完整形態進行分割切裂,通過打孔、切割、開啟、斷置等方式改變其原有物形,形成一種令人震撼驚奇的視覺感受。怪誕圖形對于切割的運用尤其以對人體的切割制造出的驚駭、恐懼、怪異為甚。這是由于人體是我們最熟悉了解,最私密珍視的東西,如果人體受到攻擊和殘害,會比其他對象受害引起更多的恐怖,造成更強烈的怪誕效果。西班牙女畫家弗里達的自畫像《TheBrokenColumn》中就將裸露的身體訂滿細密的鐵針,將身體從當中撕裂開來,露出斷裂成數節的脊柱骨。畫中的弗里達站在荒蕪貧瘠的原野之中,干裂的土地與撕裂的皮膚形成呼應,整個畫如同令人窒息的無聲吶喊,通過這種方式訴說著畫家悲情而又熾烈的一生。在招貼設計中,許多圖形以這種分割切裂的構成方式來表現主題,深化了招貼的視覺語意,營造了荒誕驚駭的畫面效果。
(四)置換以及拼置對接
置換一般就是打破這種固有結構,通過將圖形的物體或人體中的某一部分置換,形成異常組合,從而造成人們出乎意料的視覺感受和內心震撼。拼置則是將兩個以上的物形各取一部分拼合成一個新的形象。拼置與置換在表現上既有相似又存在相異,但是總體來說,還是屬于同一類的表現形式。招貼設計之中,此種形式的怪誕圖形應用得較為廣泛。以法國設計大師MichalBatory海報作品為例,他為巴黎colline國家戲劇院創作的招貼,運用的就是拼置手法,將人類緊握的雙手和嘶叫的面部各取一半組合而成,形成了一個荒唐畸怪的新形象,然后把文字排列成演員嘴部發出的聲波,巧妙地與圖像相結合,暗喻戲劇的主題是無聲的吶喊。這個痛苦嘶喊的怪誕圖形給人一種深深的不安感,令觀者內心震顫,無法釋懷。同樣的表現形式,還有MichalBatory的另一幅作品:一只仿真張開的人類手部模型,每個手指頂端都是燃燒融化的紅蠟燭,在保持手指基本型的基礎上,指尖部分被蠟燭形象所替代。通常,好的置換效果要求用以替代的物形與被替代的原型部分一般存在形態上的一定相似性而在意義上具有差異性。作者取手指和蠟燭這兩種物體在形態上的某些相似性和概念上的偏離差異進行同構,題材簡約卻畫面寓意豐富,手指端燃燒的紅燭淌下斑駁的蠟油,彷佛鮮血般令人觸目驚心,好像人體正在忍受酷刑的折磨,帶給觀者無窮盡的想象與詭譎怪異的驚愕震顫恐怖之感。
(五)顛倒
怪誕圖形的顛倒處理就是將正常狀態下的事物之間的關系,包括位置、尺寸、方向、明暗和顏色等在一定條件下作顛倒處理,造成一種圖形形式上反常詭譎的戲劇效果和滑稽感。例如法國藝術家RonaldCurchod為圖盧茲的Garonne劇院所做的年度戲劇形象推廣招貼,采用的就是這種顛倒了物性之間的關系的手法,將畫面當中的奶牛設計成嗜血的野獸,嘴巴內含住一個赤裸的人體,并且改變夸張了奶牛和人體之間的對比關系,產生了一種荒誕怪異的效果,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驚恐感。
結語
卓越的創意和新穎的表現技法都是其吸引觀者,進而達到心理共鳴的必不可少的因素。怪誕圖形因其超出現實、天馬行空的想象以及深層次的圖形語意所造成的新奇特異,可以給人帶來出乎意料的心理感受和深刻的記憶。因此,對怪誕圖形進行深入的研究,并將其運用于現代招貼設計之中去,是有著十分積極的現實意義的。(本文作者:趙莉、柳林 單位:湖北工業大學藝術設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