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閑置土地推動鄉村旅游發展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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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鄉村振興背景下，發展和壯大鄉村集體經濟成為村民增收致富的重要載體，為此需要將鄉村資源集聚整合打包，形成估值和價值變現。這并不是一個一蹴而就的過程，需要不斷加深對與農民農村共生互融的在地化發展模式的探索，運營鄉村，不斷激活鄉村內生動力，讓村民真正賺到錢嘗到甜頭，讓資本對鄉村資產估值和未來發展更有信心，從而實現資本與資源的“握手”。
一、完善土地“三權分置”
一個“空心村”被激活，會產生什么巨變？浙江麗水市下南山老村，始建于明朝萬歷年間，距今已有400多年的歷史，是市級文物保護單位。老村現存清末至民國的民居42幢，依山而建，是浙西南土木建筑的典型代表，每年都吸引不少畫家、攝影家和學生寫生采風，《女大當婚》《藍天鴿哨》等多部電影曾在此取景。2005年左右，因生產生活需要，下南山村整村搬遷下山。老村因長期無人居住，缺乏日?？垂芫S護，大部分房屋破敗不堪，老村漸漸荒廢，成為“空心村”。2013年，下南山老村被列入浙江省首批歷史文化村落保護利用重點村，當地政府先后投入800多萬元，對42幢古民居進行搶救性修復，邀請日本一級造園師參與項目設計，充分保存村落原有風水布局和原生態村貌。2016年，該村在浙江省歷史文化村落保護利用重點村績效評估中被評為“優秀”。聯眾集團戰略投資部總經理賀永輝說，下南山古村是承載鄉愁記憶的載體，具有較大的保護和開發利用價值?！爱數卣呀涀隽撕芏嗷A性改造工作，我們第一次看到的下南山老村顏值很高，‘顏值’指的是‘修舊如舊’，既有現代園林設計的元素，也有自然農耕的風味，每個院子都是一道風景?！背鞘欣锏纳唐贩靠梢粤炕瘍r值、明晰產權，但農村的房屋價值很難量化。如何盤活老村資源，讓鄉村閑置資源變成資產，帶動村集體經濟發展和村民增收？2017年，當地政府引進聯眾集團對老村進行整村保護性開發。村民將古民居交由村集體統一管理，村集體以現有土地、房屋及設施的使用權作為資源入股，與聯眾集團簽訂30年的經營權轉讓協議，前5年租金為25萬元/年，之后每5年上浮8%，分紅收益由村集體與村民按比例分成。激活閑置農房和宅基地，是推動鄉村振興的重要抓手。浙江在推進農村閑置農房和宅基地改革方面多有探索，不斷完善農村土地所有權、承包權、經營權“三權分置”。在賀永輝看來，這樣的探索非常有價值?！班l村最寶貴的資源，或者是說鄉村產業發展的基礎，核心還是在于土地，也是投資者最看重的部分。土地問題不解決，鄉村振興就會遇到很大瓶頸?！痹谡憬布呀浻姓厥褂脵嘧C上的使用期限達到了30年，這是一個積極的風向標。聯眾集團副總裁孫凡說：“有了一本較為長期的證，比較容易因為權證和時間的穩定性聚合參與者。也因為有了證，可以通過評估，向金融機構獲得一定的貸款?！??！班l村擁有優質的生態環境、空置的老屋、分散的田地，還包括國家在這些年在美麗鄉村建設中投入的基建等，如何讓這些鄉村資源變成量化的資產，同時，激活這部分資產，是鄉村振興中需要不斷探索的問題。”海峽兩岸美麗鄉村學院院長林榮斌說。
二、“出牌順序”很重要
在實施鄉村振興過程中，經常提到農村“三變”改革，指的是資源變資產、資金變股金、農民變股東?！暗Y源不會輕易轉變為資產”，民宿品牌“隱居鄉里”創始人陳長春認為，“出牌順序”很重要，“如果當地生態資源好，政府對生態保護的工作到位，對鄉村公共基礎設施進行投入、改造，就可以吸引專業鄉村運營商前來，通過示范性的鄉村運營，激活鄉村內生動力。有了好的樣本數據，才能吸引到投資商過來。這個過程不能本末倒置。”陜西留壩，位于距離西安城區5小時車程的秦嶺腹地。留壩縣始終堅持“生態立縣”，先后榮膺全國首批“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實踐創新基地、第四批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縣、中國生態魅力縣等殊榮。2019年，“隱居鄉里”的第10個鄉村改造項目落地留壩縣樓房溝村。之所以選擇這里，“因為當地政府做好了鄉村公共設施的建設配套，最初的啟動基金也來自當地相應的鄉村振興基金，改后好的房子交給我們進行專業化的運營?！标愰L春說。依托當地優質的生態資源和特色在地文化，以民宿為發力點，留壩縣鄉村旅游發展漸入佳境。2020年，以“秦嶺秘境紅葉盛宴”為主題的紅葉節引爆秋季旅游市場，掀起了一股旅游高潮，將留壩旅游旺季從每年的6—9月，延長至11月，游客接待量、旅游綜合收入激增，呈現出秋季旅游的全面“爆紅”。從發展效果來看，樓房溝村2020年民宿收入為230萬元，農產品銷售收入達到20萬元，當年村集體分紅為68萬元。陳長春說：“這些都是非常珍貴的樣本數據，對后來的投資者有參考作用。資本天性就是逐利，如果只是說這個區域生態資源良好，但看不到鄉村旅游的潛力，投資回報沒有參照物，顯然是不行的。”于是，就有了留壩縣最近打出的一張牌。8月15日，陜西省首家“兩山銀行”在留壩縣正式揭牌成立。留壩縣“兩山銀行”堅持政府引導、市場運作，由該縣文化旅游投資集團公司牽頭成立，結合銀行“存、貸”特性，把碎片化的生態資源進行規?；氖諆ΑI化的整合、市場化的運作，將閑置生態資源轉化為優質資產包，“存入”綠水青山，“取出”金山銀山。“鄉村文旅項目投入高、周期長、收益預期難，資本目前對投資鄉村文旅項目比較小心、謹慎?！绷謽s斌說，無論是大資本還是創客性公司，都會在投資中謹慎評估資本投入和長期收益等之間的關系。在陳長春看來，留壩“兩山銀行”成立的時機是恰當的,“當鄉村旅游發展到一定階段，就需要引入各方資本，加強對產業鏈的投資，鄉村旅游產業才能壯大、可持續發展，而資本也在這個時機看到了當地旅游發展的潛力?！比f丈文旅集團副總裁兼COO王科翔說：“‘存入’的綠水青山必須是真實且有價值的，‘取出’金山銀山，就是發揮市場的作用。另外，當地營商環境對‘兩山銀行’的運作也很重要?！庇辛隧槕袌鲆幝珊袜l村實際的“出牌順序”后，資本和資源的“握手”就有了契機。
三、產業運營惠及村民
目前，一些鄉村文旅項目采取的是“在地共生”模式。這種模式不能簡單理解為農民收取租金，而是“分紅”的模式。在陳長春看來，“這是一種共同進退的模式，民宿生意好了，相應的村民分紅就會提高。大家的利益點一致，就會往一個方向努力?！睂⑧l村運營好，可以做到造富于民。讓村民賺到錢，這一點很重要。在河北淶水縣南峪村，”“隱居鄉里”和中國扶貧基金會合作“麻麻花的山坡”項目。村集體成立股份經濟合作社，以15套閑置農宅入股，扶貧基金會投資600萬元把農宅打造成民宿，交給隱居鄉里來運營。很快，農民的分紅達到一年120多萬元，幫當地農民賣蔬菜、土特產的銷售額達到20多萬元收入。僅僅15個小院子，就可以給一個鄉村帶來一年150多萬元的收益。在留壩，陳長春跟當地出租車司機聊過，由于這兩年鄉村旅游的帶動，出租車業務的收入也在顯著增長。陳長春認為，鄉村運營要采取與村集體經濟展開合作的方式推進，同時讓農民做村莊的主人。村集體和農民永遠是鄉村發展的主體，運營商也永遠被需要，離開這兩點，鄉村就轉動不起來。發揮運營的作用，鄉村的價值逐漸被發掘。在下南山老村，當地的楊梅一直很有名，但之前是“養在深閨人未識”。借助互聯網營銷的力量，打造品牌，今年的下南山楊梅賣到了30元一斤，老百姓嘗到了甜頭?！肮庖劳忻袼蘅隙ㄊ遣粔虻?，必須圍繞民宿形成產業生態?！辟R永輝說，民宿是讓人可以住下來，但是整個鄉村體驗需要豐富的產業和產品，鄉村美食、鄉村手藝體驗，甚至包括鄉間螢火蟲都可以是親子研學產品中重要的吸引物?！爱a業運營是鄉村振興的芯片?！标愰L春認為。在樓房溝村，獼猴桃汽水和香菇醬成為網紅產品，目前，獼猴桃汽水工坊和香菇醬工坊正在建設中，以秦嶺小農產業鏈激活農產品加工業發展。同時，樓房溝村還推出了“爸爸去哪兒”“秦嶺紅葉節”等活動，開發“秦嶺年禮”系列文創產品，搭建秦嶺文創非遺活化體系，助推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當產業集群在留壩連點成線、連線成面，也促成了全域旅游的發展。那個時候，鄉村就是旅游目的地本身。
作者:曹燕 單位:中國旅游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