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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王莉 單位:浙江師范大學人文學院
涅槃一詞源自佛家用語,來自古印度,在各古印度宗教里一般指從一種痛苦中解脫出來的狀態,在印度教哲學里意指通過肉體的解脫而與高級生命的結合。涅槃有個很著名的傳說,即鳳凰涅磐、浴火重生。據印度史詩《羅摩衍那》載:“保護神毗濕奴點燃熊熊烈焰,垂死的鳳凰投入火中,燃為灰燼,再從灰燼重生,成為美麗輝煌永生的火鳳凰。”自尼采“上帝已死”的哲學宣言伊始,各文化領域也開始隨之步入死亡與終結的熱議之中,而藝術在這熱議的浪潮之中亦難幸免。相對于當下的藝術而言,其發展的過程亦如浴火中的鳳凰般,正試圖在灰燼中尋求重生的輝煌。據此,本文擬就現當代藝術生存發展狀況從三個方面進行探討。
一.在“窮”的意味中思變
當代著名的行為藝術家宋冬在接受鳳凰衛視的采訪中,就他的最新展覽圖集《窮人的智慧》說道:“從‘窮人’本身這個詞來說,我認為所有的人都‘窮’過,它跟財富無關,它是一種困境,這個‘窮’指的是一種困境下的一種生存狀態。物質匱乏是窮、無路可走是窮、江郎才盡是窮,甚至地球上資源的濫用結果也是窮,當我們面對這種困境時,窮則思變。”[1]“窮則思變”可以將其看成是生活的變更性條件,沒有真正走入絕境,沒到窮途末路的地步,很難有人會想到變。藝術亦然,在它可滋生養的空間之中,其自身只會在可供發展的這個空間當中追尋它的完滿性,很難有藝術家會冒著嘲笑與被排斥的危險去創作那些不合時宜的作品,當然,這也并不意味著就沒有冒險者的存在,這樣的冒險者往往在他的那個時代注定是個不被理解的孤獨者,如果幸運的話,或許能夠成為新時代的開拓者。只有當它開始步入困境之時,才開始反思和懷疑它所固有的合理性,猶如宋冬所言“我認為所有的人都‘窮’過,它跟財富無關,它是一種困境,這個‘窮’指的是一種困境下的一種生存狀態”。當今的藝術似乎也陷入了一個難于應對的困境之中,即藝術的價值該如何評判?以什么為標準?在這個以商業為中心的時代,藝術更多的以商業的價值來衡量藝術的價值。同時,印象主義,抽象主義等等流派的興起,解構了人們對藝術作品的固有理解,顛覆了古典時期固定的理論模式與創作風格,藝術作品大多晦澀難懂,求奇,求新,不停地在解構中創作,使得人們在一片混亂當中難于分辨出優秀的藝術作品,而藝術評論家也很難對優秀的藝術作品制訂出行之有效的評判標準。就拿玩游戲來說,一種游戲必定有相應的評判規則,如果這個規則一味被指責,被顛覆,且隨心所欲地為這個游戲來定位自己所設定的規則,可想而知,這只能讓游戲陷入混亂當中,在規則的爭論中無止無休,要想最終完成游戲,必須為此商定出一套可供遵守的游戲規則。所以,規則本身并不是固定不變的,它可以適時在爭論中修改、完善,使其更能適應自身的需求,但如果只因它的不合時宜就試圖取消它的存在是極其荒謬和愚蠢的,這也使得當代的藝術更多的只能靠商業化的運行模式來維系藝術自身的生存價值。
二.在顛覆的逆反中尋求突破
現代的很多藝術家,對于他們所努力創作的藝術作品似乎都有著無可置疑的優越性,這種優越性的存在源于他們成功地顛覆了傳統的不合時宜性,也就因傳統的不合時宜難于跟上時代的巨大變遷,使得藝術自身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藝術家也開始尋求一種較為極端的方式來試圖振興漸漸低迷的藝術領域,從野獸派到達達主義到抽象表現主義直至后來的波普藝術,這些藝術流派都以其極端的創作方式和宣言顯赫一時。野獸派的初衷是對學院派的背叛,在他們的繪畫作品中可以明顯感覺到那令人驚愕的顏色,扭曲的形態,完全與自然界的形狀全然相悖,其特點是完全憑主觀去改變對象形體,使美成為純粹感覺的象征,就因這種極端使得他們只盛行三、四年的時間便宣告夭折。而達達主義對于傳統藝術則采取了更為極端的方式,主要特征是追求清醒的非理性狀態,拒絕約定俗成的藝術標準,幻滅感,憤世嫉俗,追求無意、偶然和隨興而做的境界,并宣稱:“藝術傷口應象炮彈一樣,將人打死之后,還得焚尸銷毀滅跡才好,人類不應該在地球上留下任何痕跡。”主張否定一切,破壞一切,打倒一切,這種極端反藝術的態度最終遭致了強烈的抗議與仇視,但影響卻極為深遠,如其后興起的波普藝術,特別是以美國為代表的波普藝術,就是對達達主義的一種繼承,成為了大眾文化的代言者,其創作特征是直接借用產生于商業社會的文化符號,進而從中升華出藝術的主題,它的出現不但破壞了藝術一向遵循的高雅與低俗之分,還使藝術創作的走向發生了質的變化。“就我和漢斯•貝爾廷(HansBelting)的理解,藝術應該充滿活力,其內部沒有任何已然耗盡的跡象。我們的主張是:一種實踐情結(complex)是如此讓路給另一種實踐的,縱然新的情結的外形不曾清晰———而且現在仍然不清晰。”[2]藝術從來都是充滿活力的,也應該是充滿活力的,那些認為藝術終結的人,包括丹托本人,所提出的藝術之終結,并非是至今爾后不再有什么藝術,他們所終結的是那些已然陳舊過時的敘事方式。而以上所提及的那些極端的藝術流派,已經充分說明了藝術“內部并無任何已然耗盡的跡象”的正確性闡釋,雖說他的手段與方式對于傳統而言過于粗暴和殘酷,但這對于藝術自身的發展,即從歷史的演進這一角度來看,是極為有利的,也是必須的。藝術的重建正是在傳統藝術的經典之中試圖再建的另一個新的傳統,也就是“一種實踐情結(complex)”即傳統藝術,將“讓路給另一種實踐”這個“實踐”如果可以的話,可以理解為現當代那些極端的藝術流派,雖然這些流派的新的實踐外形“還不曾清晰———而且現在仍然不清晰”。但這并不等于它永遠不會清晰,這正如涅槃中的鳳凰一樣,在自焚的過程中人們所見的只有惶恐跟絕望,但這確是它重生所必須歷經的磨難。
三.在工業文化的運營中磨合發展
“實際上,藝術作品越是為人所理解,它越是不被享受。相反,如果我們只是追求感官快樂,只是希翼藝術甜美怡人,那么藝術很可能就不是一種沉思的對象,思考也就被廢除了,藝術也就淪為商品了”。[3]現當代藝術自波普藝術開始,便將藝術與商業緊密聯系在一起,也使得藝術開始步入大眾化的軌跡,安迪•沃霍爾(AndyWarhol)是美國波普藝術的創始者,1962年所展出的《湯罐和布利洛肥皂盒》是他最為知名的作品,其所有作品都用絲網印刷技術制作,形象可以無數次地被重復,給畫面帶來一種特有的呆板效果,因而他的作品幾乎都是復制品,試圖用無數的復制品來取代原作的地位。這樣的創作風格引領著之后美國大眾文化的迅猛發展,遍及世界各國的藝術領域,流行與時尚成為了藝術所關注的核心,而所有以藝術之名打造出的流行時尚,都可以借助高科技的技術手段大批量復制,相對來說,如果大眾長時期處于這種大量的復制性產品中,勢必會尋求另一種更為出眾的個性個體,因為批量性的復制將會讓人慢慢厭倦那種乏味的、無趣的、千篇一律且毫無特性可言的審美期待,從而走向一種另類的反叛之中。因而,藝術如若缺乏深層次的思考,只是一味追求感官的滿足,也將失去藝術自身所獨具的魅力所在,簡單的藝術商品難于與真正的藝術品相等同。
眾所周知,當今世界正處于高科技,高智能的高速信息時代,文化工業的發展已然成為不可逆轉的趨勢,那么,如何使藝術在文化工業的包裹之中保持住自身的藝術審美特性,則成為了時下眾多藝術家們潛心思索的核心問題。所謂的文化工業,是指大眾文化產品的標準化、齊一化、程式化。標準化就是一種缺少獨特的內容與風格,但適合按照一定的標準、程序批量生產,機械復制。程式代替了一切,雷同代替了個性,平庸代替了高雅,低俗代替了崇高。整個文化工業把人類塑造成能夠在每個產品中都可以進行不斷再生產的類型,個人在不知不覺中就被消融到文化產品的程式化和齊一化模式的表現中,每一個體極富有生活情趣的個性特點以及創造性都因順從這種齊一化模式而變成了泡影,取而代之的是大眾媒介極力推崇的樣板生活的拷貝。藝術作品被徹底世俗化、均質化、商業化。文化工業是新世紀的新興產物,這種產物就其自身而言代表著新興文化的發展趨勢,而它所具備的特質并不完全等同于否定性的發展模式,只是他的出現相對傳統來說存在著巨大的差異,而這個差異需要藝術家發揮他們的聰明才智去慢慢填平。所以,藝術或許會飽受工業文化所帶來的一系列不良的影響,但一旦歷經藝術家不斷的努力與磨合,必然以其內部深邃的感染力去融合和化解工業文化所帶來的負面效應,最終使藝術在涅槃中重獲新生。
結語
每一個時代都會擁有屬于那個時代獨有的藝術特性,而時下高端科技的迅猛發展使得傳統的藝術形式難于跟上時代的步伐,致使藝術自身的發展陷入了極大的危機之中。然則,也就是這種危機意識使得當下的一些藝術家在“窮則思變”的反叛與顛覆中,試圖為藝術自身的發展開拓出一條更為寬廣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