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默會知識視角科技教育的傳播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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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默會知識是出自分析知識系統具體活動的一種理論，具有不可言述性、默會性及實踐性，這三個屬性與科技教育中不可言述、難以用具體文字和語言加以表達的性質是一致的。現代科技教育的傳播過程十分復雜，隱含在其中的默會知識及其傳播功能有經驗數據作為支撐，不能只依靠單純的字面和口頭教學，而是要克服其受眾面小、普及率低的局限性，具體分析這些知識在實驗室之間、師生之間和其他群體之間的傳播狀況，促使科技教育的范圍更加全面，使不可言述的科技知識傳授成為可能，從而提升學習者的實踐能力。

［關鍵詞］默會知識;科技教育;傳播功能

一、默會知識的三個屬性

(一)默會知識的不可言述性

波蘭尼認為，依據知識的不同形式可將知識劃分為兩類:“通常被描述為知識的，即通過文字、地圖和數學公式加以表述的，僅僅是一種類型的知識;而未被表述的，蘊含在我們做某事的行動中的知識，則是另一形式的知識”。［1］114第一類知識體現在人類創造的符號系統中，波蘭尼稱它們為“明晰知識(explicitknowledge)”，有時也稱為“言述知識(articulateknowl-edge)”;第二類知識體現在人類自身的行為中，波蘭尼稱它們為“非言述知識(inarticulateknowledge)”，有時也稱為“默會知識(tacitknowledge)”。實際上，“非言述知識”或者說“默會知識”最佳的體現方式是人類的行動，即不是對這類知識完全不能用語言進行表達。波蘭尼指出，“我所謂的不可表達的(ineffable)的意思是我雖明白但我對它的表達并不那么精確，甚至是非常模糊”。［2］118由此可見，“不可表達的”并非指絕對的不可表達，而是說用符號(文字、地圖和數學公式)對它們加以表達是十分困難的;而“人類行為得以體現”凸顯的是“非言述”的默會知識與“言述知識”可形式化(formalization)相區別的不可形式化。

(二)默會知識的默會性

波蘭尼指出，默會知識之所以是它自身就是因為這類知識有默會根源(tacitroot)。因為“默會知識是自足的，而明晰知識則須被默會地理解和運用。因此，一切知識不是默會知識就是植根于默會知識。一種完全明晰的知識是不可想象的”。［3］對此，波蘭尼舉了一個例子，他說當我們面對一個數學證明時，假若我們本身沒有理解它，僅僅單純地記住它，那么它對我們來說還是知識嗎?顯然不是，因為它不過是單純的一系列符號。只有我們真正理解了這個數學證明，它才是知識。這個實例要揭示的無非是一切知識(包括言述知識)的默會根源。

(三)默會知識的實踐性

由上可知，相比于明晰知識的形式化，默會知識凸顯了它的非形式化。事實上，亞里士多德就把知識分為三類:科學知識(scientificknowledge)、技藝(skills)及實踐智慧(practicalwisdom)。技藝和實踐智慧因其以“可變成其它的”事物為對象而一直在西方知識傳統中位居末流。而波蘭尼則認為，“形式化的合法目的依據在于減小那受限的且非形式化的操作的默會系數(tacitcoefficient)。然而，徹底消除個人參與的目的是荒謬的”。［4］在波蘭尼看來，技藝的規則是有用的，但規則本身不能決定技藝的實踐。規則充其量是技藝的一項指導且這些規則須同時能被結合進與之相應的技藝之中。規則不能替代技藝的知識。［5］44－68與此同時，波蘭尼舉了一個十分能說明問題的例子，現代科學方法起源于歐洲，然而即使將言述的科學內容在世界其他地區的大學里加以傳授，科學研究中不可指明的(unspecifiable)技藝依然未必能在這些大學里傳播。假若這些大學里的研究人員和學生未去歐洲學習過，歐洲的科研人員也不曾去這些大學交流和工作過，那么這些大學很難在科研上獲得實質性的進步。這無疑對我們探討科技教育的傳播功能具有很大的啟發作用。［6］14－39

二、科技教育中的默會知識

(一)科技教育中不可言述的知識

科技教育會涉及大量的實踐性教學，在具體的實踐教學(主要是做實驗和科技成果轉化)中，有些知識是波蘭尼所說的默會知識，也即不可言述的知識。面對這些知識，單純的字面和口頭教學肯定是不夠的。科技教育不同于一般的人文教育，里邊的內容都是有經驗數據作為支撐的。在經驗內容中就會有一些不能在個體間得以傳達的知識，就是我們這里所說的默會知識。

(二)科技教育默會屬性的具體體現

我們說科技教育中含有不可言述的知識，主要依據在于科技教育具有默會屬性。說到默會屬性，主要是指科技教育活動中的一些難以用具體文字和語言加以表達的性質。首先，科技教育中時常會包含實驗，做實驗是對動手能力要求比較高的實踐活動，它就像我們平時學騎自行車和游泳一樣，不可能僅僅通過教師和學生之間的語言交流，或者說學生通過閱讀教材就掌握具體的實驗操作，而是必須通過反復的親自實踐和對其中涉及的默會知識感悟和理解來最終掌握實驗的操作。其次，即使是一些簡要的定理和公式，也包含了大量不可言述的隱蔽知識。當一個從來不具備物理基礎知識的學生看到一串數學公式(比如勾股定理)時，他看到的只是一系列的符號，對于其中所包含的知識卻不理解。為什么?我們可以這樣來看待這個問題，就像波蘭尼說的那樣，所有的知識都有默會根源，或者說都有默會屬性。那些明述知識之所以不能被不具備背景知識的人理解，原因恰恰在此。因為說到底，理解也要具備相應的默會知識。再次，學生在具體的科技教育實踐中，必須要在教師的親自指導和示范下來學會如何去實驗，我們在學習騎自行車的時候，常常是在模仿別人的過程中掌握具體如何騎自行車的，做實驗其實也是同樣的道理。最后，科技教育實踐中，學生和教師要相互交流，交流中的互相理解也要有一些不可言述的知識作為背景和技巧，否則互相理解起來比較困難。總之，科技教育這種實踐活動具有很強的默會屬性，并且體現在實踐的方方面面。

(三)科技教育的實踐特點

我們人類的活動大體可以分為精神活動和實踐活動，而科技教育是兩種活動的集合。在具體的科技教育中，我們必須要有充分的理論來指導實踐，但如果沒有實踐的話，科技教育又是不可能的。鑒于實踐對于科技教育的重要性，我們來分析一下科技教育的實踐特點。科技教育在當今的文化教育中可以說是最重要的教育種類了，因為“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科技教育是我們改造世界的重要提高。隨著科技的發展，我們改造世界的能力也是與日俱增。本質上，改造世界也是一種實踐，一種真正推動人類社會向前發展的實踐。科技教育讓我們的科技知識得以傳播和延續，讓更多的人掌握它，從而在具體的實踐中切實地運用它。因此說，科技教育具有實踐特點。此外，科技教育本身也是我們人類實踐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波蘭尼指出的不可言述的知識幾乎貫穿在一切實踐活動之中，而科技教育作為一種十分重要的人類實踐活動，無疑也滲透著不可言述的知識。正因科技教育的實踐特點，才造就了它在指導人們改造世界中的重要性。因此，在認識科技教育對于我們實踐的重要意義方面，有必要加強體會它的實踐特點。

三、默會知識在科技教育中的傳播途徑

既然科技教育中包含有大量的默會知識，那么它們就會在教育實踐中傳播。接下來我們具體分析一下默會知識在實驗室之間、師生之間和其他群體之間的傳播狀況。

(一)默會知識在實驗室之間的傳播

眾所周知，現代科技是傳播的結果。也就是說，現代科技是歐洲首先發源后傳播到世界各地的。對于像中國和印度這樣的殖民地國家，現代科技才是文化傳播的結果。但是現代科技作為一種文化，它的傳播是十分復雜的。上面我們了解到波蘭尼在論述默會知識時就舉了一個現代科技如何傳播的例子，他說如果一個大學只是單純地購買了其他科技研究發達國家大學的實驗設備和圖書教材，它無論如何也不能真正掌握現代科技的核心知識，就因為現代科技里包含有大量的默會知識，科技傳播不是簡單地一個實驗設備和文本的傳播，更多地是研究技能的傳播。我們知道，一些互相之間有頻繁交流的實驗室經常做出巨大的科學發現和技術發明，這是為什么?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這個實驗室的研究人員與那個實驗室的研究人員有著很強的默會互動，比如這個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做出了諾貝爾獎級別的研究成果，那么另一個與它有密切聯系和交往的實驗室也就容易做出同樣級別的研究成果。因為兩個實驗室之間有著很強的默會交流。在實驗技能方面，兩方的研究人員有著很強的互相學習和切磋關系。民國時期，中國的科技十分落后，以至于大量的學生遠赴歐美和日本進行學習，隨著留學生的不斷增加，和近年來我國大量引進在國外實驗室有過研究經歷的優秀科技人才，中國的科技研究能力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在一些領域甚至處于領跑地位。不得不說實驗室之間默會知識的傳播為我國科技的進步做出了應有的貢獻。

(二)默會知識在師生之間的傳遞

我們在上文中簡單討論了一下默會知識在師生之間的傳播，接下來繼續較為深入地進行分析一下。科技教育中有教師和學生之分，教師往往要將一些技能性的東西示范給學生，讓學生在學習實踐中掌握。這就要求實現默會知識在師生之間的傳遞，當然這種傳遞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傳遞，是一種無形的、難以言述的知識傳遞。教師之所以要示范，是因為有些知識很難用語言向學生表達清楚，或者說有些知識根本就不能用語言進行表達。由此，我們也就明白了科技教育默會知識在師生之間傳遞的重要性和巨大意義。那么除了教師示范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傳遞方式?當然有!在一些實踐性的教學中，不僅要教師給學生示范，而且學生也要向教師示范。因為學生如果不向教師示范的話，教師不知道學生對一種含有高度默會知識的技能究竟掌握到什么程度了。通過學生的示范，教師可以再次向學生示范在哪些方面需要改進和學習。因此說，整個教學過程都會涉及到師生之間默會知識的傳遞。正因此，默會知識在師生之間的傳遞是科技教育的重要內容。

四、當前默會知識在科技教育傳播中存在的問題

盡管默會知識在科技教育的傳播中扮有十分重要的角色，但它在整個科技教育傳播中也存在一些問題，主要體現為受眾面小、普及率低。下面具體對二者加以闡述。

(一)受眾面小

眾所周知，一名學生想成為動手能力很強的科學家，不僅需要掌握很多的理論知識，也要掌握很多的實踐知識，其中就包括大量的默會知識。但在一些科技教育(尤其是一些科普活動和技術推廣活動)中，往往形式大于內容，教師向學生只是照本宣科。這樣的話，隱含在理論知識背后的默會知識就不能被很好地展示出來，這樣不僅不利于學生對理論知識的理解和掌握，也不利于學生培育真正的動手能力。當然，在一些學校的教學中，教師和學生之間有著充分的互動，教師也會向學生示范一些與理論知識相對應的實驗操作，以此來提高默會知識的傳播，但即使這樣，默會知識在科技教育傳播中也存在受眾面過小的情況。因此，在一些相應的科技教育活動中，就該考慮默會知識傳播的這種局限，以此改進具體的教育和傳播方案和方法。

(二)普及率低

我們知道，科技教育的形式是多樣的。常見的有課堂科技課程教育，也包括一些科普活動和技術推廣。科技教育的特殊性之一就是不能單純通過理論的學習就徹底理解和掌握特定的科技知識，必須要借助親自的實踐和操作。這就引起了另外一方面的問題，即默會知識普及率低的問題。為什么這么說呢?主要原因在于默會知識往往是比較隱蔽的，是必須通過具體的實踐和行為來展示的，并且科技教育中默會知識的理解必須要建立在對一定理論知識的掌握之上，否則就不可能得以被理解。例如，對于愛因斯坦提出相對論的證實，除非是實驗物理學家，否則就很難掌握和理解隱含在相關實驗之中的默會知識。因此說，類似的默會知識只有具備一定高超理論知識儲備的人才有可能理解和掌握。我們對于默會知識的低普及率也該有足夠的認識。只有這樣才能認清默會知識在科技教育傳播中的局限和需要繼續加以探究的內容。

五、加強默會知識在科技教育中的傳播

盡管默會知識在科技教育中存在上述兩方面的問題，但我們還是要重視和加強默會知識在科技教育中的傳播。理由很簡單，即默會知識是科技教育不可缺少的內容之一。因此，我們可以試著從以下幾個方面加強默會知識在科技教育中的傳播。

(一)促使科技教育的范圍更加全面

我們現在時常聽到用人單位抱怨高校畢業生的能力差，尤其是動手能力差。為什么呢?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學校在教育中不重視默會知識的傳播。不難想象，對于那些應用性很強的學科，學生要掌握其中的知識，不能單純依賴課本學習和教師的口頭講解，否則就不能掌握隱含在理論背后的默會知識。那么，這樣的學生即使掌握的理論知識再多再豐富，在實際操作和動手面前也是沒什么用的。因此，我們才認為有必要在科技教育中重視默會知識的傳播及其作用，這樣就能使科技教育的范圍更加全面和豐富。

(二)使不可言述的科技知識傳授成為可能

科技教育是我們當前教育內容的重中之重，但是學校有時會遇到很多的困難來推行科技教育工作。究其原因，可能是沒認識到默會知識在科技教育中的重要傳播作用。在科技教育中，經常遇到不知如何向學生進行說明和解釋的知識內容，其實這些內容就是默會知識。因此，在科技教育中，作為教師，很有必要有意識地認識到如何使得科技知識的傳授成為可能，尤其是那是不可言述的科技知識。當然，也要向學生灌輸這樣的意識，即科技知識中包含了大量不可言述的默會知識，因此在學習和理解中就要加強對它們的認識。利用示范、實踐等方式來掌握這些不可言述的科技知識。

(三)有利于提升學習者的實踐能力

學習知識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應用。因此，在默會知識大量存在的情況下，我們才有必要對其加以重視。對默會知識的理解和掌握利于學習者提升自己的實踐能力。對于學習者而言，理論知識的學習只是學習的一個方面。對于一些理工科的學生而言，學習中經常遇到大量的實驗和實際操作，其中就會有很多的默會知識。對于這些學生而言，就得好好地理解默會知識的作用及它的意義，以此來提升自己的實踐能力。

作者：蒙本曼 李霞 單位：廣西民族大學 科學技術與社會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