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的現代室內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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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陜北窯洞是五千年的華夏文明中一種典型的生態(tài)式建筑，是黃土高原這種特殊地勢上主要的住宅形式，也是陜北建筑美學的主要特征。從生態(tài)學角度來看，窯洞具有先天的優(yōu)勢，而生態(tài)理念和生態(tài)技術更是其長久以來所堅持的。近些年，人類社會正面臨嚴重的生態(tài)問題，同時對于生態(tài)美學的認識，多以重視功能性與物質化為主，對于精神層面的缺失，也是現如今無法回避的問題。陜北窯洞所蘊含的生態(tài)美學意義受到了國內外專家學者的青睞，其為現今人類社會所面臨的問題，提供了良好的參照案例，也對現代室內設計指出了新的方向。
一、陜北窯洞建筑
（一）陜北窯洞建筑的形式種類
獨立式窯洞又稱“錮窯”或“平窯”，其建造形式不依賴于周邊地理地勢環(huán)境，為獨立的窯洞式建筑，這種民宅類型廣泛存在陜北大部分地區(qū)。獨立式窯洞是完全的人工建筑，由人工砌成，在建筑形式的設計上有很高的自主性，具有冬暖夏涼等優(yōu)勢，因其四面墻體均為獨立存在又稱“四明頭窯”。從建筑材料和建筑風格可以理解為是生土建筑的一種形式?？垦率礁G洞被稱為“崖窯”或“窨子”，在建筑形式上背靠土崖或石崖，這是最早為人們所知的窯洞形式，因其是“明朝及清朝同治年間，在數十米高的懸崖陡壁上有防匪禍戰(zhàn)亂的洞穴。有石崖窨子、土崖窨子，一般均有一兩個允許單人出入的洞口，洞深多達二三十米，洞高多在2.5-3米之間，洞口還有2-3個氣孔，洞內鑿有數個拐洞……”(1)。根據其建造所處位置不同，又可分為“靠山式窯洞”和“沿溝式窯洞”?？可绞礁G洞正如其名靠山而建，依山靠崖，自上而下建有多層窯洞，窯洞前有大面積的開闊空間可以配有其他建筑組成院落。沿溝式窯洞建于河溝兩岸的巖壁上，雖然窯前使用空間面積上不如靠山式窯洞，但因其地勢，在防風保暖等方面具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下沉式窯洞俗稱“地窯”，有這樣一首古謠將其生動形象容為“上山不見山，入村不見村；院子地下藏，窯洞土中生；車從頭上過，聲由地下來；平地炊煙起，不見雞鳴光聽聲?！毕鲁潦礁G洞的建筑特點在于“沉”，下沉深度約為6-7米，院落布局多呈現為四合院式，一戶院落只為一戶人家居住。制約下沉式窯洞的一大問題便是排水，因其建筑形式，窯內積水不易排出，導致室內潮濕，易滋生細菌。下沉式窯洞的建筑材料多為就地取材，同時窯洞在使用的過程中也不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為生態(tài)建筑的發(fā)展提供了很好的借鑒和指引。
（二）陜北窯洞的建筑材料應用
土窯是歷史性最久的窯洞形式，是陜北窯洞的最初形式，有靠崖式土窯洞也有下沉式土窯洞，常見于陜北延安地區(qū)。“黃土有很好的可塑性，能夠挖掘出各種形式的使用空間，與地上磚砌房屋相比，具有明顯的可塑性和延展性”(2)。受自然條件和環(huán)境制約，土窯在風格上展現給人們更多的是村落間的鄉(xiāng)土氣息和未經雕琢的自然之風，但樸實之風也不乏變化，層次分明的階梯空間，與大地融為一體的潛藏空間，豐富了土窯的組織形式和布局風格。石窯顧名思義是以石材為主的窯洞建筑，多見于靠崖式窯洞，在防潮、保溫等方面均優(yōu)于其他材質的窯洞，同時因為材質的特殊性，石窯在建筑選址和建筑風格上擁有更多的自主性，可以不受地勢和環(huán)境的制約。石材是天然形成的材料，便于就地取材，堅固耐用，所以石窯是窯洞式建筑中現存數量最多的窯洞，此類型窯洞分布于陜北綏德、安塞地區(qū)。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社會的發(fā)展，磚窯這種建立在生產力發(fā)展上的窯洞形式逐步出現，尤其以榆林、神木一帶為主。磚塊繼承了石材堅固的特點，同時與土坯材料相比，在建筑過程中更加方便快捷，獨立式窯洞多為此形式。磚窯也有顯而易見的弊端，磚塊隨著時間和環(huán)境的改變磚塊容易老化破裂，與石材相比保溫性較差，雖易于施工和備料，但與其他材質的窯洞相比造價更高。
（三）陜北窯洞室內陳設風格
獨立式窯洞的室內陳設風格兼容并蓄，與中國古代傳統(tǒng)建筑的室內陳設布局相一致，同時兼具不同形式窯洞的陳設特征，與其他形式窯洞的不同之處在于其建筑形式不受地形地勢制約，擁有更多層次的受眾群體，滿足了不同人群在物質和精神上的不同需求，這造就了獨立式窯洞室內陳設特有的風格?？垦率礁G洞建筑選址受地理條件制約，建筑形式以靠山洞穴為主?？垦率礁G洞的建筑形式便決定了其室內陳設的風格，就地取材多以土坯為材料，由土灶、土炕和墩臺組成室內設施，室內陳設以使用功能為首選，風格也以樸素為主，受地形制約，窯內空間布局局促。下沉式窯洞的建筑選址多在農村，受眾群體多為農民，由此決定了其室內陳設風格也以樸素耐用為主，陳設物件與其他鄉(xiāng)村室內擺設無異，同時下沉式窯洞易形成院落，其窯內空間按照功能性分割有序，從空間上來看，相比靠崖式窯洞這是一種高級別的布局形式。
二、陜北窯洞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利弊
近些年，伴隨著建筑業(yè)的蓬勃發(fā)展，產生了一系列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問題，如聲光污染、資源浪費、溫室效應、產生大量有害氣體等，嚴重影響人類的健康和日常生活。同時也導致了大量的社會問題，如城市擁堵、居住環(huán)境惡化、生活節(jié)奏快、壓力大等因素，正在引起人民普遍的不滿。建筑作為誘發(fā)這些問題的根源之一，必然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陜北窯洞在生態(tài)環(huán)境上擁有先天優(yōu)勢，最主要源于其位于特殊的地理與地勢，在建筑選址上以靠崖式窯洞為例，挖山鑿洞多將不能種植作物的土地作為建筑選址，有效地節(jié)約了耕作用地。因為窯洞深藏在土體當中，對防風擋沙、躲避火災也起到了一定作用。在建筑材料上，就地取材省工省料，達到了節(jié)能的效果，又因為土質的特點，形成了厚厚的保溫層，經過實例分析和認證，窯內溫度變化起伏很小，基本處于恒溫的狀態(tài)下，從而使陜北窯洞具有冬暖夏涼的特點，同時隔音降噪也是其優(yōu)點之一，讓人們享有一個安靜私密的生活空間。陜北窯洞的建筑居住模式為當代的綠色生態(tài)建筑提供了重要的借鑒和參考依據，提倡在建筑過程中減少建筑垃圾對環(huán)境的破壞，同時避免對資源的過度消耗。陜北窯洞在建筑的過程中采取了順應自然的建筑意識，使原有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得以保留，與自然共為一體，為保護環(huán)境做出最大的貢獻。陜北窯洞在生態(tài)環(huán)境上的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傳統(tǒng)形式上的窯洞已經無法滿足人們的需求，單一的居住形式不能提供舒適的生活環(huán)境，缺乏整體合理的布局。陜北窯洞的建筑和形式，使其內部采光受到影響，因為窯洞進深很大，自然光線無法充分得到利用，所以無論黑夜白晝，都需要借助人工照明，才能滿足人們日常采光所需。陜北黃土高原，屬于暖溫帶，干旱、半干旱大陸性氣候，一年四季分明，日照充足，降水稀少，同時受長期耕地影響，植被破壞，土地沙化，水土流失嚴重，導致當地生態(tài)環(huán)境十分脆弱。陜北窯洞因其黃土自身性質的制約，不能經受長期的雨水侵蝕，從而導致窯洞建筑的穩(wěn)定性收到很大影響，窯頂窯身易出現裂縫崩土，在遭遇自然災害時會出現塌陷的可能。陜北窯洞缺乏有效的排水措施一直是制約窯洞發(fā)展的頑疾，歷經多個時期也沒有有效的改善措施。陜北窯洞只在單面開窗設門，這樣的建筑布局，造成了窯內通風不暢，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一定的困擾。陜北窯洞內部陰暗潮濕、易發(fā)霉、衛(wèi)生情況不利等因素也對人們的生活環(huán)境產生很大影響。
三、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
陜北窯洞是華夏文明孕育的產物和智慧的結晶。窯洞有著悠久的歷史，其最早雛形——“穴居”可以追溯到舊石器時期，屬于人類早期的建筑形式之一?！坝捎谟猩锨陮ν恋奶卣餍缘牧私猓谷祟愑商烊坏氖催w入土穴居住”(3)。中國陜北窯洞是黃土高原這種特殊地勢上的主要住宅形式。經過歷代先人在原有基礎上的不斷探索和改良，在思想和認識上的不斷深化，最終將傳統(tǒng)的建筑經驗和技藝，發(fā)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中國傳統(tǒng)“天人合一”的思想，讓人、建筑、環(huán)境三者實現了共生。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建立在陜北窯洞的居住意識、造型意識與環(huán)境意識之上。陜北靠崖式窯洞在建筑選址上背“靠山”，寓意有所依靠，家宅豐厚。中國古代以北為尊，在窯洞院落布局中，正窯坐北朝南，是家中長輩的居所，代表了身份和地位，在建筑形式上，因為遵循了“取單不取雙”的理念，多布置為三孔窯或五孔窯，單數寓意增長，添丁進口、財源廣進，陜北窯洞的居住意識是中國幾千年來傳統(tǒng)建筑理念的體現。中國古代“天圓地方”的陰陽學學說，為陜北窯洞提供了造型意識，仿佛是在窯洞內部營造出了一個微縮的宇宙環(huán)境，天空與大地并存，人類置身其中與天地組成的自然環(huán)境共生。在生態(tài)環(huán)境的影響下，陜北窯洞所呈現給人們的，是一種具有民風淳樸、自然濃郁的黃色基調，原有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相融合，窯洞、大地共成一色，窯洞也成為自然的一部分，源于自然，發(fā)展于自然，這正體現了陜北窯洞的環(huán)境意識。要領悟陜北窯洞生態(tài)之美，還要充分認識到陜北是華夏文明的發(fā)源地，以秦漢文化為主體，兼具草原民族文化特性。歷史上，每一次民族大融合，都促進了文化的發(fā)展，同時也造就了今天陜北多元化的民俗面貌。只有以正確的眼光和態(tài)度，去對待陜北民俗，才能從本質上了解陜北文化的精髓所在，從而為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的發(fā)展提供理論基礎。四、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對現代室內設計的啟示室內設計是建筑設計所衍生出來的一個學科，其根據在建筑設計過程中，所體現出的不同出發(fā)點，應用功能及所處地理區(qū)位環(huán)境，也會相應地展現出不同的風格。陜北窯洞是中國傳統(tǒng)的建筑形式，是傳承千年的建筑文化的精髓，是歷代先人智慧的結晶，“天地長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著，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4)。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對現代室內設計，在多個層面都具有重要的借鑒和指導意義。
（一）空間結構
現代室內設計在空間結構上受到局限，尋求更自然、更合理的室內空間布局，成為其首要面臨的問題?！爸袊ㄖ淖詈蠛妥钪匾脑瓌t是保持與大自然的調和”(5)。陜北窯洞的居住意識是中國幾千年來傳統(tǒng)建筑理念的體現，正因其遵循了“天人合一”的思想，使原有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得以保留并與自然融為一體，其為室內空間結構提供了重要的啟示。最大限度地將外界自然環(huán)境引入室內，從而做到人、建筑、環(huán)境三者有機融合，在滿足人們對于空間需求的基礎上，也為保護環(huán)境做出最大貢獻。陜北窯洞的居住意識與建筑選址有著密切相關的聯系，要上觀天時，下觀地利，才能將周邊自然環(huán)境進行充分的整合與利用。陜北窯洞的空間結構上具有明顯的時代性，不同的時期與不同的外部環(huán)境，都造就了不同的陜北窯洞空間結構，從最原始的非連通式，到結構合理的連通式，再到最具層次感的立體式，與時俱進是其發(fā)展的關鍵詞。我們不能一味被動地去等待時代的進步和技術的發(fā)展，在現有條件下，要充分地發(fā)揮主觀意識的能動性，去發(fā)現問題，去改造環(huán)境。
（二）功能與審美
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對現代室內設計，無論是從物質層面還是從精神層面，都展現著其特殊的魅力。現代室內設計以創(chuàng)造出兼具使用功能和審美功能的室內陳設為首要出發(fā)點，同時以何種風格與面貌出現，還需要相應的分析。陜北窯洞的造型意識是集天地之形，寓意大千世界萬物共生其中，而陜北窯洞正是充分將文化審美與使用功能結合在了一起。今天陜北多元化的民俗面貌，以秦漢文化為主體，兼具草原民族文化特性，其正是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得以發(fā)展的基點，從戰(zhàn)亂年代人們躲災、藏糧，到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對窯內各種功能的使用，再到窯內隔音、降噪、私密空間等特征，都對現代室內設計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汲取區(qū)域文化的特點，細分時代特征，利用現代技術手段，將使用功能和審美功能糅合在一起，是對當地人文風貌最好的體現。充分考慮到受眾人群的需要與追求，得到使用者的認同和共鳴，滿足社會發(fā)展的條件。
（三）兼容并蓄
現代室內設計在室內裝修上，力求尋找一種合理的美學思維，可以將形態(tài)、色彩、材質、功能等有機結合在一起的方式?？v觀世界美學界，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為以上幾點的有機結合，提供了一個良好的范本?！叭?、自然、窯洞、村落融為一體。塬野坑布，別有洞天，依山傍水，視野開闊，一山一水，一草一石，一溝一壑，無不各安其位，各司其職，營造了一種奇絕的，只有在陜北高原才可以領略到的空間氣氛”(6)。陜北窯洞的環(huán)境意識與自然有著緊密的聯系，源于斯而長于斯，可以說陜北窯洞是自然的產物，也在時刻反映著自然。陜北窯洞在建筑的過程中順應了自然，具有保溫、低耗、施工簡單、成本低等優(yōu)勢。時至今日，陜北窯洞的環(huán)境意識，對廣大受眾群體依舊有相當的參考價值和上升空間?，F代室內設計需要長期的探索和經驗的積累，也需要建筑從業(yè)者擁有豐富的想象力和靈活的創(chuàng)新意識，以一種積極的態(tài)度去尋求相應的理論支持和正確的方向指引，設計出符合時代社會發(fā)展的作品，為人們的工作、生活、娛樂提供一個理想化的場所，滿足人們的需求。綜上所述，在現代室內設計的過程中，要把傳統(tǒng)與現代技術手段相結合，并將生態(tài)美學理論帶入其中，同時還要充分貫徹“天人合一”的思想，不能忽略其重要的理論意義，所有設計目的都是建立在這個基礎原則之上。遵循正確的現代室內設計理念，既實現人們舒適的居住環(huán)境，也滿足了人們在視覺上的審美，并最終得到物質與精神的雙豐收。
結語
通過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對現代室內設計的啟示，我們了解到只有透過現象分析本質，才能認識到傳統(tǒng)的建筑形式在中國歷史上的生命力和價值，領悟到建筑設計是自然界中最具有活力的設計形式。采用正確的觀念和方法，以期實現傳統(tǒng)意識與現代技術的結合。陜北窯洞生態(tài)美學為現代室內設計提供了良好的鋪墊和重要的借鑒，我們應力求將中國陜北窯洞引向世界，為人類和社會的發(fā)展做出貢獻。
作者:付黎明 姜山 單位:吉林大學藝術學院 吉林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