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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云南作為少數民族聚集的邊疆省份,25個少數民族聚集于此,其中傣、布朗、哈尼、拉祜等16個少數民族跨境而居,這些跨境少數民族在長期的生活實踐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獨具特色的醫藥文化,成為祖國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不可估量的社會價值。但受地域發展不平衡、經濟水平低、現代醫學和傳統中醫文化差異等多種因素的影響,目前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的發展前景不容樂觀,文章根據近年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的發展概況,總結了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傳承所面臨的困境,以期為促進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參考。
【關鍵詞】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傳承困境
跨境少數民族是指長期生活在兩個國家的邊境線上,在文化風俗、生活習性、醫藥文化等方面具有相通性的同一民族[1]。在云南的土地上,生活著16個跨境少數民族,他們大多生活在山區或者經濟欠發達的地區,地域發展不平衡,醫療資源相對匱乏,同時受外來經濟、文化以及宗教信仰等多種因素的影響,致使醫藥文獻和傳統特色診療技術流失嚴重,因此,深入了解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的傳承困境,堅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是解決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發展問題的關鍵。
1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發展現狀
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作為中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受經濟文化發展、傳統醫學和現代醫學的沖擊以及自身發展局限性等因素的影響,在發展過程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阻礙,至今,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發展進程仍處于初級階段,并且速度緩慢,本文將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的發展現狀總結如下。
11傣族醫藥文化的發展現狀
傣醫藥是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發展中較為全面的一類,這與其豐富的藥材資源和悠久的醫藥歷史密不可分。傣族多聚集在熱帶亞熱帶氣候區,地勢低平,動植物種類繁多,在兩千多年的歷史沉淀中,傣醫藥厚積薄發,不斷從物質豐富的大自然中尋求對抗疾病的方法,積累了大量經驗,創造出各種方藥及治療手法,并形成了以“四塔”(即風、火、水、土)、“五蘊”(即色、受、想、形、識)為核心的傣族傳統醫藥理論。這些方藥、治療手段以及醫藥理論既是傣族文化重要的組成部分[2-3],也是我國傳統民族醫藥學的瑰寶之一,但與藏、蒙、維醫相比,傣醫藥文化在文獻古籍、藥材等方面仍存在一定差距。目前傣醫藥文獻流失嚴重,追本溯源,有兩部分原因。其一是因傣醫藥文化多用老傣文記載,就研究者而言,對老傣文的理解存在一定障礙,隨著時間的推移,能夠完全認識和理解老傣文的人越來越少,且因許多民間草醫都使用傣語,因此一定程度上加重了調研任務[4];其二是因歷史久遠,流傳下來的文獻書籍存在酸化、脆化和腐化的現象,難以存繼,加之受戰爭、貿易往來等多種因素影響,部分文獻資料可能已流失海外,不易尋回[5],這也是目前傣醫藥發展處于“遲滯”階段的原因之一。從傣藥的角度來看,盡管種類豐富,但其來源主要是以采集當地的野生藥材為主,缺少大規模的藥材養殖和生產基地,可供生產加工的藥材來源較少,進而影響到相關企業的發展,再加之產業鏈結構的不完善,因此也不具備大規模生產和銷售的條件[6],諸多因素造成了傣藥在市場上的頹勢。
12哈尼、傈僳、阿昌等族醫藥文化的發展現狀
以哈尼族為代表的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含量是十分豐富的,但在長期發展的過程中并沒有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大多以口傳心授的方式來傳承。傈僳、阿昌、德昂等族大多生活在山高林密的地區,交通不便,位置也相對閉塞[7],因此對于當地的特色診療技術和藥用經驗深掘力度不夠,醫藥文化研究也較少,各區域之間的理療實踐經驗缺少溝通[8-9],具有分布較散、未成體系的特點。歷史上,哈尼族是一個長期遷徙的民族,主要居住在亞熱帶山區,降水量充足,氣候溫暖,一年四季都有植物入藥,因此藥物是哈尼族醫藥發展的基礎,據統計,哈尼族有1000多種藥物,且大部分為哈尼特有,如“明甲阿布”(血滿草)、“叵瑪查殺”(金錢暗消)等[10-11]。哈尼族認為萬物有靈,講求多神崇拜和祖先崇拜,這些崇拜和信仰至今仍影響著哈尼醫藥文化,他們認為“天人合一,萬物有靈”,所以治療手段強調“神治為主,醫治為輔”[12-13]。隨著時代的發展,哈尼醫藥逐步衍生出了一系列更具科學性的理論,比如“二統學說”、“土杰毛若,毛若土杰”的致病原因、“三道、五因”學說等等。哈尼醫生認為,導致人體發病主要有兩種途徑,一是病源經“三道(即口道、鼻道、腸道)”進入人體,引起機體的損壞;二是人體內的五因(即風、火、水、寒、熱五種元素)相互作用,破壞了人體內的動態平衡,造成人體機能不能正常運作,故而致病,除此之外,哈尼醫生還認為飲食、氣候、外傷、情志等均可致?。?4-15]。盡管哈尼族醫藥文化豐富多彩,但并沒有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追本溯源,歷史上的哈尼族因戰爭和自然環境的惡劣曾多次遷徙,醫療衛生發展缺乏相對穩定的環境,加之哈尼族沒有本民族的文字,只能靠口傳身教的方式來傳承醫藥文化,在傳承過程中難免出現遺漏,因此記載下來的資料相對較少,嚴重影響了哈尼族醫藥的發展[16]。筆者在田野調查時發現哈尼村寨里的民間草醫大多已銷聲匿跡。據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的金水河鎮隔界村(紅河與越南邊境)村長普玉左老師回憶,村里的草醫大多是由具有一定采藥或醫療經驗的人演變而來,這部分人文化水平有限且未受過專業培訓,因此能力有限,如果是重大疾病,病人會因交通不便、經濟水平較低而選擇放棄治療。目前村里只有一位民間草醫,中風之后臥病在床,不能言語,因此他的醫療經驗也沒有傳承下來。在走訪過程中筆者得知疫情發生前邊境線上的部分越南人會在中國親朋好友的引領下到我國境內醫院就診,但因醫保和國籍問題,他們大多選擇門診就醫。針對這一類分布較散的民間醫藥文化,應加快文化資源整合,合理開發運用珍貴藥材和特色診療技術。
13布朗、壯、苗、景頗等族醫藥文化的發展現狀
以布朗族為代表的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在長期發展過程中并沒有形成本民族獨立的體系,和哈尼等族類似,大多采用口傳身教的方式來傳承。在田野調查時發現,布朗村寨內一般只有1~2名民間醫生,他們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17],大多采用口傳身教的方式來交流和傳承醫療經驗,治病方法也帶有一定的信仰色彩。筆者在對西雙版納州勐??h勐遮鎮章朗千年古寨進行田野調查時,從民間草醫巖坎膽醫生的敘述中得知民間草醫治病時的風俗習性,草醫治病前會先向祖師爺和師傅禱告(他們認為只有在祖師爺和師傅的幫助下,才能不違背醫訓,達到最佳療效),然后才開始治療,痊愈后患者跪著把報酬交給草醫,草醫向其傳達祝福,希望病人平安順遂,最后草醫給患者栓線。布朗支系龐多,莽族作為其中一個分支,具有獨特的醫藥文化,在對中國最后一個莽族村寨———紅河州牛場坪村進行調研時,筆者從當地民間草醫龍玉忠醫生口述中得知他的醫術是由夢境里的師傅傳授,并沒有進行專業培訓,大多疾病的首發癥狀是腹痛,且多為由內而外發病,因此龍醫生在治病時會先治療腹痛,進而治療他癥。龍醫生家里備有用來治不同疾病的藥酒,比如治療婦科病的用白參等藥材泡制而成的藥酒;酒泡蜈蚣治療水腫;酒泡紅藤治療腰痛;還有用雞樅、紅藤、山烏龜等六十多種材料泡制而成的藥酒可治療半邊風;對于骨關節疼痛的患者,可以服用松稍泡制而成的藥酒等。壯、苗、景頗、拉祜等族和布朗族類似,這些民族的藥材大多來源于當地的草本、木本植物且治病過程帶有一定的宗教信仰色彩。就目前的發展情況來看,壯醫藥和苗醫藥在全國的開發利用較廣,在廣西和貴州分別建立了廣西國際壯醫醫院[18]、貴州省苗醫醫院[19],并且生產出了自己民族的藥物品牌,如正骨水、中華跌打丸、金雞沖服劑、三金片;半枝蓮片、金烏骨通膠囊、苗家奇草中藥乳膏等,對比下來,這些民族的醫藥發展在云南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2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傳承困境分析
21醫學資源以及傳承主體的匱乏
醫學文獻古籍流失嚴重,醫藥文化傳承人才匱乏是影響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發展的一大障礙。各跨境少數民族在長期與疾病和自然的斗爭中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醫藥文化,但由于保存不當、戰爭、商貿等種種原因,文獻資源流失嚴重,比如西雙版納傣族數萬卷傣泐文[20]、巴利文貝葉經[21]散落在佛寺和民間,受潮、蟲蛀、污損、盜賣現象非常嚴重,其中不乏記載醫藥知識的經書。除此之外,大多跨境少數民族醫藥主要靠口傳身教來傳承,在此過程中難免出現部分特色診療技術遺失的現象,并且我國專門針對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獻整理的人員較少,因此針對文獻整理存在很多的缺失與斷層,沒有銜接性,需要不斷地改進。除此之外,對于傳承主體來說,民間傳承人才出現了斷層,專業高端人才緊缺。目前省內以云南中醫藥大學為主要人才培養單位,現有在校民族醫藥本科生150人左右,碩導14人,省級教學名師2人,已培養碩士研究生30人,專業高端人才數量少,跨境民族醫藥發展在傳承載體和主體方面正面臨“資源貧乏”的困局。
22患者就醫選擇的差異性
不難發現,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大多帶有宗教信仰色彩,比如傈僳族的“巫醫合一、神藥兩用”[22]、布朗族的“祭鬼叫魂”[23]、哈尼族的“神治為主,醫治為輔”等,這些民族有一部分族人在生病時不尋求專業治療,而是通過祭祀鬼神的方法來祛除病痛,且這些帶有信仰色彩的醫藥文化是經過歷史沉淀的,因此很難有所改變。就現實原因而言,跨境少數民族醫藥作為中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兩者應是和諧共生的關系,但因大部分醫院尚未開設跨境少數民族醫藥相關科室,因此隨著傳統中醫和現代醫學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在就醫時會優先考慮中醫院或者西醫院,很大程度上沖擊了跨境少數民族醫藥的發展。除此之外,重大公共事件也會影響到患者就醫情況,在對中越邊境的紅河金水鎮隔界村進行田野調查時,筆者了解到在疫情發生前,有生活在邊境線上的越南居民到我國境內就診,疫情期間,我國嚴守邊境線,目前已經沒有越南居民到我國境內就診。
23道地藥材數量少,采摘、種植難度大
云南因其獨特的地理優勢和氣候條件,動植物種類繁多,素有“動植物王國”的美稱[24],因此跨境少數民族醫藥的來源大多是當地的草本、木本植物。但隨著工業化的進程以及全球氣候的惡化,部分植物、動物的生存環境被破壞,藥材來源稀缺,藥物產量也急劇下降,并且云南的跨境少數民族大多聚集在山區,地形復雜,部分草藥不易采摘,所以,盡管是就地取材,但也存在著風險。除此之外,很多植物作為藥材,采摘時還需考慮生長季節、藥用部位的選取情況,部分草醫還會選擇一天內最佳的采摘時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采藥時間和地點的規律。據了解,一些民間草醫并沒有傳承人,因此隨著老一輩民間草醫的老齡化,這些藥材很難被后人開發出來,故而部分少數民族藥材也很難發揮其藥用價值;另一方面,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一些道地藥材的種植已經被經濟作物代替,在對紅河州金水河鎮牛場坪村進行調研時發現,當地大量種植草果、靈香草、香茅草、木薯等作物,一定程度降低了藥材的多樣性。
24產權意識薄弱,跨境醫藥產業數量少
自知識產權保護法頒布以來,民族醫藥企業就利用知識產權保護法積極保護著自身的權益,不斷提高著法律意識。但目前部分企業仍對知識產權意識薄弱,不懂得如何運用法律武器,維護自身權益[25]。在保護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時,由于未能得到知識產權的保護,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中部分珍貴的秘方秘藥、特殊的治療方法被他人占為己有、隨意模仿、任意使用,造成傳統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知識產權遭受被侵犯的危機;另一方面,云南跨境少數民族大多聚集在經濟和文化實力相對較弱的山區或者口岸,生產力相對較低,自主品牌數量少。筆者對紅河州莽人村寨進行調研時發現,當地以養殖、販賣草果、靈香草等作物來獲取收入,經濟來源形式較為單一;加之交通不便,距離城鎮中心較遠,部分公路路面較窄,有的路段未安裝防護欄,雨季極易山體滑坡,諸多因素加劇了藥材采摘和大規模種植的難度,直接影響市場藥材的供應,進而間接造成跨境少數民族醫藥品牌的稀缺,跨境少數民族醫藥缺乏有效產業支撐。據不完全統計,截止2020年底,發展較好的傣藥材標準也僅有116個,傣藥院內制劑49種,包括保肝膠囊(雅解答利)、瘡毒酊(勞雅打麻想)、婦安康膠囊(雅樸英利)等;而其他跨境少數民族大部分民間草藥尚沒有形成制劑[26],由此可見,深度挖掘跨境少數民族醫藥藥用價值和提高制藥標準迫在眉睫。
3小結
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的發展是前行和曲折性的統一,不難發現,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在醫、患、藥、產方面均存在一定的發展滯后性,對于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的發展困境要堅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在合理開發的同時深入挖掘藥用價值,才有可能進一步發展云南跨境少數民族醫藥文化。
作者:趙晨勛 段忠玉 單位:云南中醫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