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想要寫出一篇引人入勝的文章?我們特意為您整理了淺論希臘神話的美育意義范文,希望能給你帶來靈感和參考,敬請閱讀。
一、基本欲望的張揚,現實需要的實現
希臘神話集中體現了對人的各種欲望和需求以及個性的肯定與認同。“在整個古希臘神話世界中,無論是天神宙斯,還是普通之神普羅米修斯、阿弗洛狄忒和赫拉,抑或是人之英雄俄狄浦斯、阿喀琉斯和伊阿宋,他們都顯示了遠古人類的無窮生命活力,強烈的生命意志驅使他們在展示自我價值的同時又享受人的歡樂與滿足。無論是神還是英雄身上的豐滿、豐富而充溢的人性,蕩漾著童年時期人類的天真、純樸與浪漫,讓我們不難窺見那人性裸露時代人的真實面目。”他們對人的各種自然欲求和個性都給予充分的認同和最大限度的寬容,如宙斯的好色、赫拉的嫉妒、阿弗洛狄特的不忠及阿伽門農的霸道等,這些都為人們所寬容地接受了。阿弗洛狄特的故事里有這樣一個細節:阿弗洛狄特與戰神幽會時被丈夫用網套住,他們被掛在眾神面前展覽,阿波羅在觀看時用肘輕輕地推了赫耳墨斯一下,輕聲問:“你要是處在阿瑞斯的地位,被赤裸裸地套在網里,大概不會在意吧?”赫耳墨斯回道:“就算我被三張網套住了,而且全體女神都來一旁觀看,我也不會計較。”說完,兩位天神哈哈大笑。宙斯對赫菲斯托斯的做法也大不以為然,認為他是個大傻瓜。他們顯然不太在意這個事件中包含的道德因素,也沒有著力表現這種事情的羞恥感,反而認為這是一種正常的現象。在希臘神話中,諸神和英雄們也基本上是圍繞著愛情、財富和權力這幾種欲望在拼殺和爭斗的,但他們為此打得理直氣壯,冠冕堂皇。這些事實說明希臘人對人的欲望的充分肯定和認同,他們認為人的所有的欲望都是人的正常需求。就是在個人與集體的關系上,古希臘人也偏重個人,甚至國家比起個人來都成了次要的,特別是在感情的問題上。如美狄亞出于對伊阿宋的愛情,背叛自己的國家和父親,幫助伊阿宋盜走金羊毛,然后跟隨伊阿宋逃走。在希臘人的心目中,這是可以理解的,甚至對于美狄亞這種勇敢的行動還有幾分尊重。那是一個欲望張揚的時代,而他們正是通過欲望的張揚、對基本需要和現世追求的強調,來維護自我的尊嚴、肯定自我的價值和意義。
古希臘神話中的這種張揚欲望、強調人的基本需求和現世追求的人本主義精神內涵,對于我們當代審美教育有著重要的啟示。我們當代審美教育受傳統思想觀念的影響,一直過于重視人性中理想化的高層次精神需要的一面,而忽視了其底層和深層次需要的一面,這就使得審美意識和自然人性的形成和發展缺乏一種內在的動力,那么我們的審美教育也就會是一種缺乏內在動力的病態的審美教育。因為基本的欲望與需求是主體的一切心理意識活動和個性積極的內在動力源泉,個體正是在滿足需要的過程中形成審美意識,發展健全人格并最終實現審美教育。“一個人格健全發展的人,其人格必定順利經歷了由基本需要到發展需要的過程。當然,人格的健全發展依賴于外部環境和內部人格力量,個體所處的環境越是良好,成就健全人格的力量越是強大,其需要就越能由生理、安全、歸屬、自尊的需要順序,由低往高擴展,直至達到頂峰,形成健全的優美的人格。但是,當外在環境阻礙人們正常的發展需要,而個體人格也沒有沖破這種障礙的力量時,人的需要和滿足就會發生片面的發展,形成種種畸形的人格特征。”中國的傳統文化常常把基本生理欲望與高層次的道德精神要求對立起來,甚至提出“存天理,滅人欲”,把它們視為不可同時存在的兩面,因而把需要和欲望的滿足這一人性自然發展的內在動力抽離了,這樣勢必使人難以得到正常健康的發展。既然抽離了人的基本需要滿足的審美是病態的審美,那么抽離了人的基本需要滿足的審美教育就是病態的審美教育,韋政通指出:“傳統的儒者們誤以為人的本能愈壓抑,人的理性光輝就能越發揚……殊不知,唯有使人的本能欲求獲得相當的滿足,人的生命,甚至人格,才有健全的發展。”只有人的生理、安全、歸屬、自尊等各種基本需要和欲望獲得相當的滿足,才能向其他更高的精神文化層次延伸:生存、食、性等生理欲求和穿、住、行等基本物需要的滿足→知識的獲取→精神文明的追求→審美創造的實現及其社會價值。然而,中國傳統文化往往抽離了前者,而強調并沉溺于后者。理想審美意識與現實生活意識斷層了,審美成了無本之木,無源之水,這樣的審美意識狀態必然不能長久維持,必然要崩潰和被取代。
因此,我們當代健康的審美教育應以人為中心、從人的基本需要的滿足和實現開始,逐漸向審美的更高層次發展,最后實現人性自然發展和人格健全的巨人目標。而這正是古希臘神話和英雄傳說所反映的古希臘人對自然人性的尊重和對欲望的張揚禮贊的精神內涵。這一精神內涵之于我們當代美育仍具有重要的現實指導意義。
二、自由的追求,自我的超越
古希臘神話中對自由的追求集中體現在對自我的肯定和超越以及對既有規約的反抗和破壞上。人自身的限定嚴重地束縛著人的自由。面對無邊的宇宙、廣袤無垠的自然和強大的現實社會,人感到自身的渺小與微弱。要獲得更大的自由,首先就是要超越宇宙自然對人自身的限定。希臘神話中的諸神和英雄們往往具有超自然的能力,這種超人的能力實際上也是超越了人的自身限制而達到更高自由的一種理想化表達。他們也通過對自我的肯定和強調來表達自我的主體地位和自由,按照自己的性格和意志采取行動。且不說像普羅米修斯、安提戈涅這樣握有正義的反抗者,僅僅是從個人意志與肉體欲望出發來反抗束縛和超越道德的行為也時有發生。如宙斯作為最高神,本應代表崇高和完美,但他卻不斷地和凡間的女子偷情做愛,制造事端;愛神阿弗洛狄忒作為美和愛的象征,卻對丈夫赫菲斯托斯不忠;赫拉克勒斯在戰斗中竟然敢于傷害天神,射傷天后。古希臘神話和英雄傳說中雖有一些道德方面的規范和約束,但他們并沒有刻意地用這些規范來約束諸神和英雄們,也沒有刻意地指責他們的過錯,有的還給予他們最大限度的寬容。正是古希臘諸神和英雄們的這種自我行動的自由選擇和集體性的寬容與理解,反映了古希臘人對自由的崇尚和追求,這也鑄就了古希臘人自由精神的堅實基礎。他們不僅享有世俗自由,而且在現實世界中能實現自己的價值與尊嚴。這種以世俗個體自由為重心的人文精神,正是審美與審美教育基本特征和內涵的體現,它仍然對我們當代審美教育具有指導意義。
審美與審美教育是關乎“精神界的自由”、以及“自由意志”實現的重要命題。現代文明在不斷突破必然限制以達到自由的同時也在制造著人為文明的藩籬,使人失去了更多應有的自由,特別是由社會分工延伸出的諸多現代文明的規約與束縛成了當代審美與審美教育的死敵。“近代社會是一種精巧的鐘表機械,其中由無數眾多的但是都無生命的部分組成一種機械生活的整體。政治與宗教,法律與道德習俗都分裂開來了;欣賞與勞動脫節,手段與目的脫節,努力與報酬脫節。永遠束縛在整體中一個孤零零的片段上,人也就把自己變成一個片段了;耳朵里所聽到的永遠是由他推動的機器輪盤的那種單調無味的嘈雜聲音,人就無法發展他的生存的和諧;他不是把人性印刻到他的自然上去,而是變成他的職業和專門知識的一種標志。就連把個體聯系到整體上去的那個微末的片段所依靠的形式也不是自發自決的……,而是由一個公式無情地嚴格地規定出來的。這種公式把人的自由智力捆得死死的。死的字母代替了活的知解力,熟練的記憶比天才和感受能起更好的指導作用。”古希臘人那“結合一切的自然”被“劃分一切的理智(文明)”所取代,社會與個體以及個體內部分裂了。“‘給近代人性以這種創傷的正是文化本身’。這文化本身的毛病有兩個,一個是科學技術的嚴密的分工制,另一個是‘更復雜的國家機器使得各等級和各職業之間更嚴格的割裂成為必然的’,結果是‘人性的內在聯系也就被割裂開來了,一種致命的沖突就使得本來處在和諧狀態的人的各種力量互相矛盾了’,知解力和想象力就不能合作了。”而審美與審美教育所要成就的卻正是社會與個體以及個體內部自身的和諧協作。現代文明關乎的是外在的和集體的,審美教育關乎的是內在精神的和個體化的,“是通過文化教養,充分而又全面地發展人的感性和理性,使社會文明、文化的符號概念(語言文學、雕塑、繪畫、音樂、舞蹈等等)與‘這一個’人的現實生存狀況建立具體切實的聯系,并將這一文明、文化有機地內化到‘這一個’人的精神意識的教育”。
審美教育要培養的是“結合一切的自然”的自由的和超越自我的人,是“巨人”,是“超人”,至少在精神領域是這樣的。像古希臘人一樣,其本身是一種至上的道德理想,是真理與道德的化身,是規范與價值的創造者和占有者;他的意志、言論和行動本身就是法律和道德準則。
三、想象的青春性,理性的成年性
古希臘神話有著古希臘人飛揚的個性、對需要和自由的強調等青春性的表達。古希臘是個海洋國家,這一特殊的地理條件使得古希臘人不像內陸國家的人們一樣可以安穩地農耕生活,而是要在變幻莫測和不可駕馭的大海上謀生活、求生存。這激起了古希臘人對于宇宙自然和人生命運抗爭的活力,同時也形成了他們對于宇宙自然和人生命運無限豐富的想象力。他們憑借豐富的感覺力和想象力,用比擬類推的方法認識和解釋自然,將自身無法解釋的驚異的事物都想象為神:管理浩瀚洶涌大海的波塞冬,叫海洋神;管理陰曹地府的哈臺斯,叫冥神;還有智慧女神雅典娜、太陽神阿波羅、愛與美神阿弗洛狄忒等等。他們與人同形同性,甚至和人一樣具有七情六欲,充滿著人性的活潑與美麗。《奧德修紀》中的英雄奧德修斯憑借勇敢、毅力和智慧戰勝海上的各類仙神鬼怪,歷經十年,終于回到家里和妻兒團聚。神和英雄實際上都是古希臘人憑借其青春性的想象創造出來的人。其想象是青春性的。
同時,面對宇宙自然的威力、大海的不測與人生命運的多舛,古希臘人也展示出理性的成年性的一面。古希臘神話和英雄傳說有著深厚人本主義精神,它不斷地向我們強調人是有理性、有智慧的,人應該自覺地思考,其中蘊含著古希臘人那理性的成年性和對宇宙人生的深刻厚重的思索。如《俄狄浦斯王》中俄底浦斯的悲劇,在其雙重解構里,它引領著我們去思考和洞悉人類自身的命運:棄兒即王子,重返人世間即接受再次被逐,逃避噩運即走向悲劇,猜破司芬克斯之謎即對自身一無所知,追查兇手即尋找自我,英雄即替罪羊……這是人類命運的最初拷問。我是誰?我們從哪里來?我們要做什么?我們在做什么?我們要往哪里去?這是人類命運的理性思考和終極關懷。和永遠周而復始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一樣,俄底浦斯的身影絕不會消失,它蘊涵著古希臘人對人生的理性思考。人永遠是無法與命運簽定和約的“那一個”,正是這無常和不確定性,使得古希臘人對宇宙人生進行深入和理性的思索。對于這宇宙人生的諸多問題,我們當代仍然在思索。其理性是成年性的。
古希臘人那種想象的青春性和對宇宙人生的理性思考對當代審美教育仍然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想象力創造力的匱乏與理性指導的缺失可謂是我們當下教育的頑疾。當代西方人的自我價值的迷失,中國當下的拜物教、物欲橫流等現象正是在后現代主義的解構下理性缺失的結果。“盡管理性也分解人性,但是理性并沒有把人性撕成碎片,而是把人性進行各種各樣的混合,因為在每個人的身上都不應該缺少完整的人性。”正是通過理性,人的感性認識得以整合,并達到審美意識的質的強化。通過理性,人才達到對宇宙人生的深刻認識。人類正是在對自我的理性思索中,才確立起自我的主體地位,而審美教育正是以自我主體地位的確立為標志的。但是單純的理性只會使人成為“一個孤零零的片段”,而不是一個具有想象力和創造力的“活的形象”。諸神和英雄們憑著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將自己成熟的理性要求積極地付諸實踐,使其獲得感性的存在,并使其理性內容獲得感性形式的表達。理性地位的確立和想象力創造力的發揮是古希臘巨人產生的重要條件,這也正是審美教育的重要內涵。
總之,古希臘神話和英雄傳說中的神和英雄形象之于我們現當代有著重要的美育意義,因為我們從他們身上發現了那自然、純樸而又完整的人性,看到了感性欲望最自然、真實地流露和表達,感受到了其理性智慧那合乎生命健康原則的規約。他們那感性欲望與理性智慧的協調發展,其內在心靈世界的完整與和諧,主體與外在世界的和諧以及與原始的一體化,正是我們現當代審美教育所追求和所要實現的。
本文作者:楊運來、鄒丹 單位:紅河學院國際學院、紅河學院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