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互設計對蒙太奇敘事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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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摘要：目前真人交互視頻的數量不斷增多，然而大部分視頻的互動推進仍將多線選擇劇情的發展作為互動形式，已經較為傳統，難以滿足新時代觀眾多樣化互動的需要。因此，這一新興市場亟待探索和實驗新的視頻交互方式。交互短片《Theotherside》通過切換改變蒙太奇的處理來完成劇情多線程推進，這種新的真人視頻交互形式強化了真人視頻的優勢和特點，提供了以蒙太奇創新形式為基礎的全新交互設計思路。文章通過詳細分析該案例，探討和研究如何通過創新運用蒙太奇經典理論來進一步發展真人視頻中的交互設計。

關鍵詞：交互設計；蒙太奇；真人交互視頻；設計方法

從1895年的《火車進站》公映算起，視頻影像在人類社會生活和文明的進程中已經發展了126個年頭，拍攝和剪輯技術的發展，配合記錄設備、傳播手段的不斷發展和變化，以及數字設備、互聯網與手機的興起，讓觀眾的影像體驗和認知經驗都在不斷提升，相應地，常見的影視作品創作技巧也有了更強的適應性。這種情況促使影視創作行業在當前的創作實踐中考慮觀眾的觀影特點來做出應對和設計，除了提高情節點出現的頻率以及加快影片的蒙太奇畫面節奏等傳統方法外，將交互設計融入到視頻的觀影方式也得到了發展，以適應觀眾的新型觀影需求。但這種交互視頻的創作方法也對創作人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何合理地對交互設計這一概念進行變革，促進蒙太奇方法創新，值得進一步的研究和深思。本田汽車交互短片《Theotherside》就是利用這種方式取得了顯著的效益。本文以此為例進行分析，旨在為更多設計人員提供參考與借鑒，不斷提升交互視頻設計的效果。

一、國內交互視頻發展現狀

如果說《火車進站》的成功靠的是攝影術的發明與起步，那么互聯網技術的出現也為視頻發展提供了很多新的思路[1]。其中，互動技術對視頻發展來說具有相當的潛力，這也是互聯網及影視平臺一直在互動視頻方面不斷進行研發和投入的主要原因。2018年底，美國Netflix平臺制作發行了互動電影《黑鏡》，引發了全球互動視頻的投資高潮。2019年，國內騰訊、愛奇藝、Bilibili（簡稱“B站”）等各大視頻平臺紛紛上線互動視頻功能。其中，B站互動視頻的發展到今年已有8.1萬個作品，總播放量達23億次[2]。優秀的互動作品也越來越多，如騰訊上線了探險互動劇《古董局中局之佛頭起源》《隱形守護者》，以及愛奇藝養成互動劇《她的微笑》等。現今，國內互動視頻無論在內容質量還是互動形式上都有一定的提高，市場熱度也逐漸提升，在這種背景下，互動視頻儼然成為下一個新的內容賽道。

二、交互短片《Theotherside》對蒙太奇創新敘事的實踐

目前，市場上互動視頻的案例大部分都是通過劇情線的選擇推進劇情發展，部分通過選項的選擇點擊促使視頻故事線發展，如《黑鏡》《龍嶺迷窟》等，也有靠點擊視頻畫面特別地方觸發劇情的，如《頭號嫌疑人》。互動設計主要還是在于劇情走向的選擇上，整體的體驗感還是偏向養成抉擇類的游戲，但又受限于真人視頻的制作難度，整體的用戶體驗不如游戲。本田汽車的交互短片《Theotherside》為D&AD英國全球創意（黃鉛筆）獲獎作品，它巧妙的地方是將設計重點放在視頻影像的本體創作上，交互方法僅是簡單的點擊，卻實現了影像蒙太奇的改變，而且通過交互技術創新了蒙太奇的使用。其具體創新方法如下。

（一）重復蒙太奇的創新使用

傳統的重復蒙太奇是具有一定寓意的鏡頭只在一條時間線上反復出現，以達到刻畫劇情的目的，而有了互動技術，創造兩個平行的時間線，分開兩條線的重復鏡頭需要點擊才能完成重復蒙太奇，這樣就給重復蒙太奇提供了創新的空間[3]。交互短片《Theotherside》就是這樣創新使用的：影片由一個父親角色在黑夜（警察）和白天（父親）的不同場景、行為、身份變化來完成對片名《Theotherside》的詮釋，主要趣味就在于其所宣稱的“兩面的故事（ADouble-sidedStory）”這一概念，以同一個構圖或者同一鏡頭運動來剪輯創建黑夜和白天不同時空的重復蒙太奇。影片運用了很多蒙太奇手段，除了實例（圖1）外，還有在接孩子的過程中，主演總是看著路外一些鏡頭，也是用了重復蒙太奇來吸引觀眾的注意，并且用重復蒙太奇來構造黑夜和白天兩個時間點的關聯。這樣同一時間點，如果觀眾點擊，會發現兩個鏡頭重復的地方，引發觀眾好奇并思考為什么會這樣？另外一條故事線會不會藏著什么重要情節？這兩個時間線的故事究竟有什么關聯？等等。這種懸念的設計和處理就會引發觀眾后面的多次互動，觀眾會想知道兩個時間線故事的相同和不同之處，從而引發觀眾重點思考，繼而提升觀眾整體的互動次數（通過點擊切換場景和時間線）。重復蒙太奇的使用也是通過互動完成，使得這個互動影片讓觀眾既有了互動的參與感，又強化了整個影片的懸念，讓原來普通的故事具有了新的吸引力。

（二）隱喻蒙太奇的創新使用

傳統的隱喻蒙太奇，通過鏡頭或場面進行類比，表達創作者的某種意圖。這種手法往往將不同事物之間某種相似的特征突顯出來，以引起觀眾的遐想，從而理解導演的意圖和深層次的概念表達。而在《Theotherside》里，兩個鏡頭或者兩個場面類比過程都發生在不同的時間線里，例如，小孩吹泡泡爆炸隱喻另外一條時間線汽車輪胎的爆炸，這兩個鏡頭隱喻蒙太奇的實現，只能通過點擊來完成創作，不然就是兩個平行事件，沒有更深層次的概念。這個短片將構成隱喻蒙太奇的兩組鏡頭割裂開，通過觀眾的點擊才能創作完成這個隱喻蒙太奇。如此巧妙的設計，把隱喻蒙太奇的鏡頭設計交給了觀眾，不僅讓觀眾在互動體驗上有了興趣，也能感受到導演的創作思路，大大增加互動廣告的趣味性和點擊率。

（三）平行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的創新使用

傳統的平行蒙太奇一般以不同時空（或同時異地）發生的兩條或多條情節線并列表現，分頭敘述而統一在一條完整的時間線里，所以傳統的平行蒙太奇鏡頭都是在一條時間線上串聯起來，是需要通過前后鏡頭銜接來實現，從播出形式上看，還是一個串聯的關系。而有了互動技術以后，兩條時間線通過互動技術進行切換，真正實現了兩個情節在播放形式上的平行關系，這樣兩條時間線可以同時播放。在這種互動技術下，傳統的平行蒙太奇就有了新的定義，讓平行蒙太奇的創作有了新的空間。在《Theotherside》里，有兩條時間線，第一條時間線是白天男主角是爸爸，會接送小孩回家過生日；第二條時間線是晚上，男主角是一名臥底警察，破獲了一起重大盜竊案，然后換了車去接小孩回家過生日。第一條時間線的故事聽起來很平淡，但是通過交互技術，讓第二條平行時間線故事成為第一條故事的懸念點，吸引觀眾去點擊、了解整個故事的發展，讓故事的互動性和可看性大大提高，這個加了互動技術的平行蒙太奇的新形式給影片新的懸疑設置方法，豐富了互動視頻的創作手段，非常值得借鑒。同時在整體設計中，導演還通過交互技術讓觀眾自己點擊來切換畫面，從而改變原來平行蒙太奇的敘事結構為交叉蒙太奇。例如，廣告里晚上翻車的情節與早上翻的車被拖走的情節通過觀眾點擊才能交叉在一起的。這樣的設計還給觀眾自己創作新的蒙太奇（鏡頭組接）的機會，吸引觀眾反復觀看，反復點擊嘗試鏡頭組接形式，從而讓觀眾全程有做影片導演的參與感。再從整體時間線上來看，導演將第一條時間線設計為第二條時間線的倒敘故事，讓兩個故事在時間上有了交集和承接，點擊促成兩個平行故事成為交叉的故事，所以，無論是整體上還是細節上都通過交互技術巧妙地將平行蒙太奇和交叉蒙太奇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展示了運用蒙太奇結合新技術平臺的新的創作手法[4]。

（四）其他創新使用

除了上述一些蒙太奇創新方法，導演還設計了很多精彩的蒙太奇，如用兩個推進的鏡頭預示事件的開始（圖2），如果按照正常的鏡頭組接方法，下面的鏡頭就會接一個大的情節點畫面，而在這里只是拍了一個簡單的學生出校門上車鏡頭，導演把這事件畫面留給了另一條時間線的偷盜的情節點畫面，觀眾只能通過互動去獲取這個情節點的信息，解決心中的迷惑，從而完成新的蒙太奇協作。在這個短片中，導演利用互動技術打造了兩條時間線，然后將交互技術和傳統蒙太奇進行了巧妙的設計和創新，營造出新的敘事方法。這種方法也有別于傳統的互動視頻的基礎設計，最大區別是觀眾可自行改變傳統蒙太奇的敘事結構，讓觀眾有了導演的參與感，讓故事的表達有了新的呈現方式，而且切實地把交互技術應用到了故事本體創作中，并非與傳統視頻一樣僅僅是一個技術手段，過于簡單的游戲化。這種交互視頻的設計方法值得影視業界進一步思考和研究，它提供了真人交互視頻設計的新方向。

三、本田交互廣告對蒙太奇創新敘事的啟示

在互動視頻里面最重要的兩點就是互動設計和視頻內容，不同的互動設計會影響視頻內容的表達，視頻內容的表達也會給互動設計帶來一定影響，這兩者相互影響、相互關聯。互聯網技術的發展給視頻互動設計提供了很多新思路，但同時也對影視人員提出了更高要求——不僅需要掌握新技術，能夠對互聯網中的各種技術和數據進行運用，也要挖掘互聯網的功能，將互動設計與視頻內容緊密聯系起來，以創作出讓人耳目一新的作品。客觀來說，當前很多影視互動設計人員還較難做到這一點，在多數創作中，互動設計和視頻內容是相對割裂的，互動技術僅僅是形式上繼承游戲化的形式和擺設。這種簡化的互動影視趨勢使得許多互動視頻都傾向于游戲化的設計。但筆者認為，互動視頻本身就是要區別于游戲，是完全不同的介質，因而需要立足在影視藝術的根基上進行全新的互動設計，這樣才能讓互動視頻成為一個新的賽道而非視頻游戲。否則這種在游戲賽道上的錯誤賽車會導致資源重疊和浪費，過于強調互動性而缺乏視覺趣味會導致互動視頻缺乏競爭力。通過對本田交互廣告進行分析發現，在新時代要想使交互視頻設計達到獨一無二的效果，就需要以該影片為基礎藍本做到如下幾點。第一，注重觀眾體驗并對表現手法進行創新，使蒙太奇創作更具有個性和時代性。真人交互視頻制作的目的是為了讓觀眾觀看，所以在制作之前必須要對觀眾體驗進行分析，結合其需求對視頻進行創新，通過多種途徑的創新運用，不斷提升蒙太奇的創作效果。《Theotherside》重視觀眾體驗，對蒙太奇創作方法進行了多層次創新，從而引起了觀眾的極大反響[5]。第二，要推動兩種或者多種影視形式交叉融合，科學地對設計片段進行創造組合。雖然當前真人互動視頻的種類很多，互動方式也很多，但是什么樣的互動方式最有利于視頻媒介的魅力展現，或者最能吸引受眾，是在創作之前需要研究的問題。因為交互方式有很多種，不同方法激發受眾互動興趣的效果不同；視頻影像也有多種蒙太奇手段以及其他視覺呈現方式吸引觀眾觀看，當兩種形式有機交叉在一起，就會形成多種排列組合，不同的組合勢必會影響到互動視頻的播放和藝術效果，所以設計人員需要進行仔細的腳本打磨和設計分析，通過以上兩種或多種組合方式對互動視頻的整體發展進行創新。第三，對蒙太奇語法進行重建。數字影像成像技術不僅僅是一個鏡頭畫面，同時還可以是由幾個甚至幾十個影像素材組合而成，且敘事和呈現效果十分可信、豐富和逼真。對影視創作者而言，這種數字技術所具備的強大的視覺表現力會激發創作靈感和想象力，而這也是蒙太奇作為時間藝術的本體在電影、影視中的重要作用。為了在新時代背景下凸顯交互視頻創作的優勢和擴大效果，需要對蒙太奇語法進行擴充性的重建。傳統蒙太奇語法在數字化背景下需要更多的語言和新發展，當下正是處于傳統蒙太奇向數字化蒙太奇交替和重疊的新時期，對蒙太奇敘事語法進行擴展和實驗式的重建，才能取得進一步的成效，適應新形勢的要求。

四、結語

目前，市面上大部分的交互視頻制作都將重點放在了交互技術的研究以及分支故事線內容的并行開發上，但這種人員和目標的不均衡忽略了影像創作最重要的本體形式，即鏡頭蒙太奇的創新使用。從《Theotherside》案例可以看到，交互技術只是其中一種合理手段，創作者可以通過鏡頭蒙太奇與交互技術的有機融合來提升影像的懸疑度和觀賞度。在這個案例里，交互設計難度降低為互動點擊而不是中斷式的游戲式選擇，互動點擊創造了新的蒙太奇鏡頭的設計，讓整個影片的懸疑度以及觀賞性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交互設計的點擊給傳統影像創造了新的平行空間，讓導演的鏡頭蒙太奇能夠跨維度地構思創作，給了傳統蒙太奇敘事很大的視覺創新空間，也同樣給當下交互視頻的制作提供了新的創作方法、思路和有益參考。

參考文獻：

[1]李晶，薛晨琦，宋昊陽.人機交互中的社會臨場感研究——以彈幕短視頻為例[J].圖書館論壇，2021（10）.

[2]戴楊.嗶哩嗶哩互動短視頻的運營模式——以“打泥泥”為例[J].新聞研究導刊，2021（11）：11-13.

[3]張逸.論蒙太奇跨界研究的價值意義——基于電影與繪畫關系的蒙太奇跨界研究視角（之二）[J].獨秀論叢，2020（1）：52-60.

[4]欒之瓏，師丹青.多維度下展開的非線性敘事——新媒體時代的體驗性敘事設計[J].裝飾，2017（4）：30-33.

[5]王宇帆.數字廣告交互性傳播的體驗研究[J].青年記者，2016（23）：134.

作者:宣孟陽 馬森 單位:清華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