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蒙學語文寫作教學發(fā)展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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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夏商西周到清末時期，小學語文寫作教學大致經(jīng)歷了萌芽階段、過渡階段、發(fā)展階段和完善階段。筆者通過梳理我國古代蒙學寫作教學方法，從中得到啟示，教師要運用多種方法改善當今小學語文寫作教學弊端，提高小學生寫作的興趣：聯(lián)系兒童生活，創(chuàng)設真實情境；審思作文修改，重在激勵兒童；利用好讀本，教師親自下水。

【關鍵詞】古代蒙學語文寫作教學

一、中國古代蒙學語文寫作教學的產(chǎn)生、發(fā)展

（一）萌芽階段

1.夏商西周時期

夏商西周，語文教學內容在內容上有三代相承相因的關系。一方面，口頭語言教學主要是結合禮樂教育和射御教育進行的；另一方面，隨著漢字的演變和篇章的形成發(fā)展，識字教學日趨完善，讀書教學初見端倪。夏商西周時期，“樂”教地位越來越重要。對于“樂”教中的樂語之教，《周禮·春官·大司樂》云，包括“興、道、諷、誦、言、語”諸項，皆有大司樂負責向國子傳授。“興”是指比喻，“道”是引古論今，進行啟發(fā)引導?！芭d”和“道”，屬于語言文字的修辭知識，這是進行閱讀、寫作的基礎訓練。其中的“言”“語”之教，近乎后世的作文教學。

2.春秋戰(zhàn)國時期

這一時期的文章，在反映社會生活的廣度和深度上已有所提高，無論是敘事的嚴謹有條理，還是人物的刻畫與描寫，又或是記敘文與議論文，都已經(jīng)顯示出相當高的寫作技巧。這時期，議論文和記敘文正式確立，實用文有了發(fā)展，同時也開始有了抒情文。《易傳》提到把“言”作為“君子”的標準。《家人·象》：“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币馑际蔷诱f話必須要有事實根據(jù)，而行動也必須依據(jù)法律規(guī)則?！遏蕖へ场分械摹把杂行颉?，即說話必須有條理。想要成為一名“君子”，與人對話既要有內容，也要有條理，也就是所謂的“言要有物，言要有序”。《易傳》中“言行”的觀點，對后世的小學作文教學有很大的影響。

3.東漢魏晉南北朝時期

東漢末年，經(jīng)學統(tǒng)治趨于崩潰，人們思想逐漸解放，在此背景下，玄學成為魏晉南北朝時期占統(tǒng)治地位的哲學思想。玄學思想如自然、通變、本末、有無、虛靜、言意、形神等理論，被運用到文章寫作領域，因而影響著國家的語文教育。陸機從寫作過程進行研究，他認為寫文章之前要做好兩方面的準備：一是生活準備，“佇中區(qū)亦玄覽”，對外界失去進行觀察和分析；二是學養(yǎng)準備，即所謂“頤情志于典墳”，要認真學習典范文章。此外，陸機還認為寫作過程的核心是構思，構思需要充分發(fā)揮想象力，通過構思使情與物聯(lián)動起來。劉勰關于寫作提出兩個主張，一是“秉心養(yǎng)術”，劉勰認為寫好文章要具備五個條件：修養(yǎng)思想、陶冶感情；博覽群書、積累知識；學習分析、增長才干；觀察學習，明白道理；文辭方法、掌握技巧。二是“為情而造文”，寫文章的人只有感情被觸動了，他的寫作靈感才會被觸發(fā)，寫出文章。劉勰反對“辭”的濫用，更注重于表達主觀的真實情感，因此，劉勰這兩個主張對今天的作文教學來說，也有指導意義。

（二）過渡階段

隋唐在東漢魏晉南北朝的語文蒙學方法基礎上，進一步繼承和發(fā)展。科舉考試產(chǎn)生于隋朝，發(fā)展于唐朝，此時古文運動也冉冉興起，對蒙學教育產(chǎn)生了影響。隋唐以后一千年時間里，蒙學讀文教學讀什么書，作文教學寫什么文，以及怎樣教學，都受隋唐五代古文運動的影響。韓愈是古文運動的倡導者，對于寫作目的，他主張“文書自傳道”，“道”是指文章所表達的觀點，且讀與寫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為了傳道?！稗o事相稱”和“辭必己出，文從字順”都是“為文傳道”基于寫作提出的基本要求：文章是反映事實的，因此寫什么樣的文章，就要用什么樣的語言去修飾。韓愈主張，文章語言形式和表現(xiàn)手法，應該自己創(chuàng)造；寫文章要推陳出新，不搞公式化，不要過分追求華麗辭藻，只要合乎語法規(guī)律即可。這時期，蒙學主要還是進行識字教育，也有初步的讀文教育。初步的讀文教育為以后的作文教學打下基礎，也為科舉考試做準備。

（三）發(fā)展階段

宋元時期，是中國封建社會蒙學語文教學發(fā)展進程中的一個重要階段。蒙學語言訓練讀本包括讀書和作文兩個方面。宋元蒙學語言訓練以讀書為主，語言教材主要是閱讀教材。閱讀教材從語言形式上看，分為韻文和散文，韻文主要學習詩歌和屬對，掌握屬對的方法，為進一步寫詩打好基礎。而此時的作文教學的內容方式，主要是屬對、作詩還有模仿作文，通過屬對訓練讓學童初步了解些語音、詞匯、詞法、修辭寫作必備知識。作詩，也是宋元蒙學作文教學的基本內容和形式。此外，教師也會從文選類教材中選一些有價值而且易被學童理解的文章進行評析，主要是為了讓學童了解一些文章的寫法，以便模仿。在此時期，蘇軾在作文方面說道，“文章以華采為末，而以體用為本”，主張勤學苦練，多實用而少空文。

（四）完善階段

明清兩朝，國家推崇尊經(jīng)崇儒、八股取士政策，重視兒童的寫作能力，出現(xiàn)了專門訓練寫作的教材，蒙師負責教給他們閱讀和協(xié)作的技巧和方法。明代蒙學教學方法體系已經(jīng)初步形成，此時訓蒙法著作主要有沈鯉《義學約》、呂坤《蒙養(yǎng)禮》和佚名《教子良規(guī)》。清代蒙學與明代相比，關于訓蒙法的著作，大都講到了蒙學語文教學法。如崔學古《幼訓》《少學》，他總結出了“八法”“五要”“四十字訣”，分別從文章的結構、文理、章法和技巧角度對作文教學方法展開論述。張行簡主張作文要有內容，不要硬湊。李新庵著重強調作文訓練要循序漸進，寫自己想說的話，同時寫作要注意修改。這一時期繼承和發(fā)展前人語文教學智慧，總結了寫作教學的幾點方法，在下文詳細論述。

二、中國古代蒙學語文寫作教學的方法

（一）屬對

隋唐五代蒙學教育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屬對的教學方法，以應科舉考試。學童在掌握了識字、閱讀基本方法以后，需進行習作練習。鄉(xiāng)學課程主要是經(jīng)學、書學、科考預備，課程大體上有讀文、屬對和寫字。到了宋元兩代，屬對已經(jīng)是一門基礎課程，廣泛使用的教材《對類》里面列舉了很多屬對的材料，還有屬對的方法，使蒙童可以積累屬對所需要的各種對應詞句，掌握屬對方法，為進一步寫詩打好基礎。清代蒙學集中識字以后，這時學童才八九歲，清人做法是讓蒙童讀韻語知識讀物，向“四書”過渡，一方面繼續(xù)進行識字教育，另一方面學習掌握歷史知識、掌故，并培養(yǎng)閱讀文言文的能力。讀了韻語知識讀物以后，就進入讀寫基礎訓練階段。這個階段，主要課程是讀“四書”；為了屬對，也會讀淺顯的詩，如《千家詩》《唐詩三百首》等；為了訓練學童押韻，對仗，平仄的能力，也會讀《笠翁對韻》《聲律啟蒙》等。

（二）詞意并重

唐彪曾引用：“有詞有理，而理為之主。故理明則詞顯，理密則詞精，理當則詞確。理簪則主人，詞簪則奴仆也。”這里的“詞”與“意”的關系相當于主人和奴隸的關系?！霸~”表示形式，“意”表示內容，形式為內容服務，寫作時首先要重視思想內容。我們在注重思想內容的同時也不能撇開辭章的作用，只是不贊同寫文過分辭藻華麗，喧賓奪主。揚雄從美育角度，提出“事辭稱”主張。“事”與“辭”的關系，即“質”與“文”的關系，是表里內外的關系。他在“事”（內容）和“辭”（形式）上針對當時辭賦刻意雕琢的傾向，著重強調內容。

（三）先放后收

先放后收體現(xiàn)了教學規(guī)律，學童從未接觸寫作，若是蒙師對寫作提出各種要求，學童會有畏難情緒，降低對寫作的興趣，因此主張讓學童大膽寫作，直抒胸臆，到學童把握寫作的整體脈絡，再學會精雕細琢。清代王筠對寫作教學強調兩點，其中一點就是作文要有訓練過程，大體上分為“放、脫換、收”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放”，鼓勵學生大膽進行文本創(chuàng)作。第二階段是“脫換”，此時學生會寫文章，寫作水平有了長進后，會出現(xiàn)語言空洞、敷衍了事等現(xiàn)象。蒙師不必過多苛責，需明白“作文不脫換，終是無用之才”。第三階段是“收”，在學生掌握寫作文法后，可指導學生學習當時名家的作品中寫作技巧手法，把文章寫得精練。

（四）多做多改

經(jīng)過讀與寫的基礎訓練，以后便是進一步的閱讀訓練和作文訓練。寫好文章前，我們需要大量閱讀。“為文有三多：多讀、多做、多商量。”“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想要寫好文章，我們就不能怕寫，唐彪說“讀十篇不如做一篇”。除了學童努力多讀，多作之外，還要名師多去指點，多去修改。唐彪提到“文章全籍改竄”。文章為什么要修改？因為一筆寫成不加修飾的文章太少了，在一般情況下，“文章最難落筆便佳”。人于文章從寫到改是一個提高認識的過程，須精思細改，仔細推敲。且唐彪強調修改時要注意四點：一是少改，不是要將兒童的作文修改得面目全非，為保持兒童寫作熱情，蒙師應以啟發(fā)為主，適當修改；二是自改，有一定寫作經(jīng)驗、修改能力的學童，可以令其比對其他文章自行修改；三是隔時改，文章剛作時，不能察覺其中問題，等到數(shù)月以后再拿起文章時，也許能發(fā)現(xiàn)其中問題；四是反復改，好的文章都是反復修改出來。

三、對當今小學語文寫作教學的啟示

（一）聯(lián)系兒童生活，創(chuàng)設真實情境

陶行知（1984）認為，“教育要通過生活才能發(fā)出力量而成為真正的生活教育”。現(xiàn)在的作文有點地道的八股精神，根據(jù)程式而決定形式，不根據(jù)內容而決定形式。寫作離不開生活，陶行知曾在自己的文集中描述道：“看到兒子寫的信里面的文字竟然像沒有水的柑橘那樣干癟?！痹蚴俏覀儗ι畹挠^察度、理解度不夠。作文要與學生的生活經(jīng)驗和社會實際緊密聯(lián)系。關于命題作文，要讓學生有內容可寫，如命題可以是“我與教室”“校園的春景”“一次運動會”等，這樣涉及學生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事情，參與過的活動，接觸過的人，體驗過的感情，甚至思考過的問題，學生寫自己熟悉的生活，就會感到有東西可寫，有話可說，而且樂意寫，樂意說，從而調動他們寫作的積極性，寫起來也會具體、生動、真實。

（二）審思作文修改，重在激勵兒童

修改，是一個重新認識、重新發(fā)現(xiàn)、重新創(chuàng)造的過程，位于寫作的中心。作為教師，不是簡單地為學生作文評判等級，你是通過批閱作文了解學生的學情，應該從中發(fā)現(xiàn)學生的寫作癥結在哪里，分析學生的寫作樣本，分析他們的寫作行為，他的長處是什么，短處是什么，如何發(fā)揚他的長處，如何克服其短處。葉圣陶先生說，閱讀沒有跡象的，但是寫作有跡象。寫作需要老師根據(jù)不同的學生來選擇內容方法。有的學生寫作已經(jīng)不錯了，不需要你教，教師則可以鼓勵他去投稿，鼓勵他去得獎；其他部分同學則按照正常課時上課，教師注重激發(fā)學生的寫作才思。王日休曾說過：“若改小兒文字，縱做得未是，亦須留少許，不得盡改。若盡改，則沮挫其才思，不敢道也。直待做得十分是了，方可盡改作十分，若只隨他立意而改，亦是一法?！边@種對學生作品不求完美，重在激勵的做法，值得借鑒。

（三）利用好讀本，教師親自下水

作文與閱讀是密切聯(lián)系的。學生初學作文，就像孩子模仿大人說話，就像練字之前需要臨帖一樣。利用好現(xiàn)在習作單元的精讀課文，把握寫作方法，再通過閱讀中的學習目標，給出命題作文，這樣能使學生學以致用，閱讀時的情感、寫作方法及時得到鞏固，學生寫起來也會更加輕松，愉快。教師除了出題目以外，自己還要作文，作自己要作的題目。在此寫一篇六年級下第三單元的習作范文，文章想表達情感是春節(jié)不能回家的思鄉(xiāng)之情、難過之情，又正逢下雨，感時傷懷。這里引用部分句子并說明寫作意圖。作文題目是《下雨的春節(jié)》，開頭點明“除夕那天”，第三段“正月初二”，第四段“正月初三”，告訴學生是按時間順序來寫的，“那天晚上，縱使我眼皮子打斗得激烈萬分，我還堅持觀看春晚?！边@里點明神態(tài)描寫，從中感受到我的激動萬分。“一整晚伴隨著心臟中的打鼓聲淺淺地熬過，不到六點……”這里運用比喻手法，形象寫出我由于盼望而興奮得睡不著。“雨猖狂地下著，無情地猛擊著我，那聲音越發(fā)響亮，像是在譏笑：‘你今天就是回不了家了，哈哈?！圆幌鹿献樱乖诒桓C里靜靜地哭著?！边@里“雨”運用擬人手法，突出雨大，襯出我的難過。教師將下水文轉化為作文教學的生產(chǎn)力，首先是教師要經(jīng)常寫作，一個會寫的人自然也會讀，對一篇文章往往能夠獨具慧眼，甄別學生所需；其次做到從生活出發(fā)，引“活水”進入課堂，找到閱讀材料的共性。

作者:高思嘉 單位:揚州大學教育科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