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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電影《黃河絕戀》以其深刻的思想性和高度的藝術性,給觀眾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而《黃河絕戀》的電影音樂,更為深化主題思想,建構意境,多側面、立體化地塑造人物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由此可見,電影音樂是電影視聽語言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基于對馮小寧導演的訪談,從導演構思與音樂創作的角度行文,旨在為電影音樂創作提供些許實踐經驗。
【關鍵詞】黃河絕戀;電影音樂;聽覺形象
毋庸置疑,音樂是聽覺藝術,它是通過聲音在時間上的運動,調動人們聽覺的審美感受能力,通過聯想和想象來表達感情并完成形象塑造。電影音樂的創作不同于純音樂,不是為聽覺享受而單純形成的樂譜。作為影片敘事重要手段之一,音樂不僅要烘托劇情、推動劇情,還要服從劇情,更需考慮其在內容、形式和篇幅上的限制。1999年上映的電影《黃河絕戀》在音畫結合上堪稱經典。該片是馮小寧導演“戰爭與和平”三部曲中的第二部作品,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共國成立50周年獻禮巨制,當年票房喜人,屢次獲獎,在國內外曾引起熱烈反響。曾經創作過《紅河谷》《寶蓮燈》等音樂的電影作曲家金復載曾表示,在中國真正懂音樂創作的導演并不多,“南有吳貽弓,北有馮小寧”。二十年后,當再次談及該片音樂創作,馮小寧導演認為,對電影音樂的使用不可隨意,它是一種在劇作階段時就必須開始考慮的重要因素。“作為導演,如果說畫面是我的左腿,音樂動效則是我的右腿,兩條腿并用前行的人才是完整的。”再觀《黃河絕戀》,聆聽片中音樂,感動依舊。
一、故事主題與音樂基調:戰爭與愛情的詩歌
戰爭與和平是人類歷史的永恒主題。《黃河絕戀》宛若一首抒情詩,在韻律之中,以獨特的視角來詮釋戰爭中的愛情,故事攝人心魄,音樂扣人心弦。該片講述的是發生在抗日戰爭后期,盟軍飛行員歐文掌握了日軍基地重要情報,因受傷迫降在中國西北部的長城邊。八路軍戰士黑子和女軍醫安潔等人奉命護送歐文前往陜北根據地。在途中,他們遇到了種種意外,都化險為夷。歐文目睹了日本侵略者的殘暴行徑,感受到中國人民不屈不撓、勇于斗爭的犧牲精神,他深切領略到中國人民博大的胸懷和對和平的呼喚、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在戰斗中,歐文與安潔萌生愛意,生死不棄;他與黑子患難與共,他們建立起彌足珍貴情誼。最終,黑子和安潔以生命為代價,完成了護送歐文渡黃河的任務。影片有宏大的戰爭主題和動人的愛情故事,其音樂在遵循敘事功能的前提下,突出了戰爭的厚重感與愛情的凄美感。然而,實現兩者的完美統一并非易事。據馮小寧導演回憶,當時影片作曲與錄制過程幾經周折。原本,馮導演請了一位與其合作過的著名作曲家。初稿完成,導演和制片人及藝術顧問吳貽弓先生都認為音樂過于單薄,因為影片雖是黃土高坡和大河奔流交織的故事,但音樂單純以嗩吶和民樂為基調,會使影片成為“村落”和“山寨”電影,缺少謳歌中華民族母親河的磅礴氣勢和中國人民寬闊胸懷的大氣神韻。在預算少、時間緊的情況下,馮小寧將影片作曲的任務交給了初出茅廬的李戈。李戈是學西洋音樂出身,本人也是優秀的小提琴演奏員。經過深入溝通與交流,導演和李戈共同商定了影片音樂的主旋律,并結合具體情節將音樂分為悲壯型、凄美型、趣味型、氣氛型等幾大類,確定了以氣勢磅礴的管弦樂演奏、鋼琴伴奏,特別是小提琴獨奏為主的主觀音樂,輔以演員表演獨具地域特色的信天游和山西梆子等的民間音樂素材,展現出二戰圖景下中美攜手抗擊侵略者的鮮活人物形象和靈動的人物情感。
二、畫面與音樂:旋律建構敘事意境
電影音樂應該沉浸于畫面與人物情緒之中。在《黃河絕戀》中,一共有九段原創音樂,分別是《再見黃河》(又名《夕陽山頂》)、《長城曲》《血海》《紅葉曲》《父女情》《仇殺》《悲訴》《黃河之戰》《黃河之戀》。這九段音樂以變奏和模進的方式,分別用在了電影不同的段落中,充分發揮了旋律建構敘事意境的作用。《黃河絕戀》的故事從老年的歐文回到中國開始,以大閃回的影片結構,將他年輕時在中國一段難忘的經歷娓娓道來。影片開頭的小提琴演奏遼遠而清澈,若有似無,如同那段難忘歲月,遙遠卻清晰地銘刻在歐文的腦海里。此時的小提琴旋律仿佛穿越時空,歐文心底里發出對故人的呼喚,隨著思緒的漂移,成為連接“當下”與“過去”兩個時空的橋梁。國際航班飛越黃河上空,機艙外,藍天白云,下面則是滔滔大河和黃土高坡。華發染霜的歐文以自述的方式回到當年翱翔天際的時刻。當年,他憑借高超的駕駛技術飛躍海面、掠過長城,卻因被日軍炮彈擊中,導致飛機故障,被迫降落在太行山脈的懸崖邊。此時,與畫面和情節匹配的是快節奏的音樂,突出了情緒的緊張。同時,小號為主的音樂將場景氣氛推向一個頂峰,以此緊緊抓住觀眾的情緒,令人不禁為歐文的生死安危而擔憂。命懸一線的歐文被一個中國的放牛娃解救。在歐文脫險后和放牛娃極為短暫的愉快相處中,配樂以單簧管為主,旋律中充滿了溫情與閑散,如同此時歐文的心情。作為回報,歐文給放牛娃留下他人生第一張也是最后一張照片———照相機快門鍵響起的那一剎那,日軍投擲炮彈,放牛娃和他的牛在炸彈中灰飛煙滅。彈坑中,只留下一枚長命鎖。歐文在大批鬼子的包圍中,失去了知覺。小提琴獨奏再次響起,歐文從昏迷中醒來,逆光之中,他恍惚見到一個扎兩只小辮的女軍人。“Howdoyoudo?”一聲熟悉而溫婉的問候,仿佛春風沁入歐文的心田。這一段落中,伴隨著小提琴的旋律,歐文與安潔建立起情感的心靈棧道,通過影調與音樂的配合,愛情的味道就此悄然彌漫。在八路軍小分隊執行護送任務的段落中,以小號仿軍號為主的音樂充分體現軍人的莊嚴感與使命感。畫面中,鏡頭漸拉,場景開闊,長城上行走的中美兩國軍人的身影在群山峻嶺中顯得渺小、孤獨,但卻堅定不屈。此時的音樂是非常態的,嘹亮而低沉的軍號,烘托出渺小的一行人不屈不撓的精神與氣質。繼而,清風徐來,漫山紅葉中,一只小鳥臨風而立。小分隊跋山涉水,終于到了略為安全的地帶。此時的音樂平緩而安寧。淳樸的黑子嘴抿樹葉,吹響了一段《紅葉曲》,隨即單簧管、小號、大提琴相繼出現,成為雄壯有力的后盾,具有明顯的剛中帶柔的色彩。少頃,歐文也學著黑子摘下一片樹葉含在唇邊,卻怎么也吹不出動人的旋律。畫面中出現歐文無奈與不甘,配以不協調的動效,分外有趣。后來,歐文數日反復練習,在他能像黑子那樣吹出旋律的時刻,也是他個人的生命情感與中國人民的生命情感相通之時。影片的高潮———黃河邊的決戰時刻,在《黃河之戰》的音樂中,圓號的地位顯得十分地突出。在每個樂句的最后,都有圓號低沉的聲音,張力十足,襯托出場面的激烈和情節的緊張。音樂旋律中伴隨著槍聲和迫擊炮彈的爆炸聲,子彈呼嘯而過聲,劇中人物的嘶吼與掙扎,音樂將全片戰爭的氛圍渲染得動人心魄,觀眾心中緊張情緒在此刻凝結。《黃河絕戀》的電影音樂正是能夠把不同時空、不同的情境、不同的地點和不同的事件巧妙地銜接,不僅符合特定段落的意境建構,還能從整體上形成嚴密而完整的音樂構思邏輯,得以闡明影片情節的內在規律。
三、電影音樂與敘事深度融合:游走在“音樂”中的歐文
在《黃河絕戀》原創的九段電影音樂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段百轉千回、柔腸百結的小提琴獨奏《夕陽山頂》。馮小寧導演介紹道:“與其他樂器的獨奏不同,在影片中選擇小提琴獨奏,需要非常謹慎,稍不注意音樂情緒就會跳出畫面之外。但若使用得當,觀眾則會沉浸其中:你感覺到有一雙無形的手,緩緩地推動著你的情感,直到讓你雙眼噙滿淚水。于是,在畫面的刺激下,某一瞬間便能讓人潸然淚下。當年這部片子的所有(主觀)音樂都是由愛樂樂團演奏而成的。同時,為了讓小提琴獨奏情緒飽滿,我們還特別邀請到了著名小提琴演奏家、全國政協委員劉云志。”正因有了劉云志和愛樂樂團的傾情演奏,這段動人心弦的小提琴獨奏才在交響樂隊的襯托下極具表現力和穿透力。小提琴旋律成為歐文的聽覺形象,貫徹影片始終。在不同的段落中,有著不同的變奏,在富有表現力的管樂和鋼琴襯托下,塑造了生動且富有活力的聽覺形象,對劇情的發展、表現人物的內心世界有著不可或缺的推動作用。歐文與女主角安潔情感線的發展如決堤之潮奔涌,此時,小提琴對構建意境的作用和地位更加明顯而突出,將愛情的如夢如幻、如泣如訴的依戀和沉溺表現得極為生動。在蘆葦蕩里,安潔與歐文互訴衷腸:當年那場噩夢般的經歷,令歐文對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他憐愛與同情的情緒由小提琴旋律充分地展現了出來,為高潮部分黃河中訣別的情感巔峰起到了很好的鋪墊作用。這里,小提琴的旋律就不僅僅是烘托場景的氛圍,還成了歐文人物態度的聽覺形象的呈現,發揮了承前啟后、貫穿全局的藝術力量。可以說,電影音樂的藝術魅力,就在于能夠鮮明、生動和準確地體現影片中人物的真摯情感。高爾基曾經說過:“任何藝術,不管有意識或無意識的都有一個目的,就是啟發人的某種情感,培養他對生活中某種現象的這樣或者那樣的態度。”電影音樂,通過情緒的渲染去影響觀眾的感情和思想。在電影音樂創作中,一方面,電影導演和作曲家必須充分重視音樂在揭示人物豐富的內心世界方面所具有的巨大藝術感染力;另一方面,電影編劇和導演要從劇作時就開始考慮音樂元素的運用,并在影片的前期創作階段給予作曲家足夠藝術空間,為實現充分發揮影片敘事手段的完整性和藝術風格的統一性而不懈努力。縱觀電影發展的歷史,從《翠堤春曉》到《泰坦尼克號》,從《柳堡的故事》到《城南舊事》,影片是經典,音樂更是經典,而影片之所以能成為經典作品,作品中的音樂起了無可替代的作用。
作者:樊薈 單位:中國電影集團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