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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那一天,你是不是穿著一件純白的襯衫,挽著美麗的新娘,在眾多賓客的祝福聲中,帶著微笑,輕輕踏上紅地毯……
我在想,那一天,爸媽會不會滿臉笑容,而眼角卻有些濕潤。辛苦撫養(yǎng)的孩子如今長大了,如他們一般建立起了自己的家庭……
我在想,那一天,當所有人舉起手中的酒杯,將掌聲和祝福送給你們的時候,你的心中是不是滿滿的喜悅,還有對未來甜蜜的憧憬……
親愛的弟弟,二十多年前,我們陸續(xù)來到這個世界。我曾傻傻地嫉妒,因為你是男孩。在農(nóng)村,你的出生就意味著一個家庭有了延續(xù)下去的“根”。還記得姑姑給你買的玩具沖鋒槍么?一按就能發(fā)出聲音,還有紅色的光。它被擱在高高的柜子上,我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因為那是只給男孩玩的玩具。
長大了,我不再羨慕,因為你比我挨了更多的打。我曾壞壞地想,男孩不打是不能成材的??墒?,那一次,爸爸打你的時候,你掙扎著,拼命地喊姐。我站在一邊,呆呆的,眼淚卻先掉了下來,只能跑得遠遠的。就這樣,你挨打,我哭。
媽媽說,小時候給我們的零食,每次都是平分的,可我的那份總被你吃掉。我不記得了,你卻說還記得。我笑了,也許每個當姐姐的,看見弟弟眼巴巴地盯著自己手中的零食,雖然舍不得,卻都會拼命地咽下口水,然后看著弟弟高高興興地吃掉吧。
因為年紀只相差一歲半,所以大部分時間,我們一起上托兒所,一起上學。放暑假的時候,大熱的天,爸爸讓我們練習寫鋼筆字。我們并排坐在書桌前,不約而同地在一張張的格子紙上寫滿一、二、三,然后一起得意地笑?,F(xiàn)如今,我的字依然像狗爬,而你的,也沒好到哪里去吧。
長大了,你變得有點小帥,而我,卻越來越胖。對比之下,我開始懷疑,我們兩個是不是有一個抱養(yǎng)的。中學時,有女孩送你小禮物,我八卦地反復追問,心中暗暗確定,親生的那個一定是我,因為爸媽都那么老實,而你,這么小居然就可以討得女孩子喜歡。
我讀大四那年,你面臨高考。你是美術(shù)考生,而我是學了四年設計的大學生,爸爸讓我看看你畫得怎么樣。我信心滿滿,結(jié)果卻鬧了個灰頭灰臉。在畫畫這方面,你真得很有天分?,F(xiàn)如今,你已不再經(jīng)常畫畫,但我還記得那年你桌上的畫筆,墻上的素描,還有你專注的眼神。
2007年,我們同時畢業(yè),你向往外面的世界,而我,覺得你不切實際。我們的矛盾像火藥桶一樣,被那個炎熱的夏天點燃,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悶?,F(xiàn)在,我開始明白,誰沒有過年少輕狂,誰沒有過翱翔藍天的夢想,在生命的旅途中,這一段磕磕碰碰原來必不可少。
媽媽說,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很懂事了,每次回家都會買很多好吃的,還給家人洗衣服,只是回家次數(shù)太多,浪費了挺多路費錢。我暗暗好笑,媽媽這哪里是怪你,分明是嘴硬罷了。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疼你的那個人。我只是在想,飛過那段青蔥歲月的你,是不是開始對家有了濃濃地依戀啊。
親愛的弟弟,我們有兩年多沒見了吧,看著你的結(jié)婚照,那個依然有點黑,有點帥,有點可愛的男孩既熟悉又陌生啊。相隔千里,可距離又怎能隔斷我們的血脈親情。
當你說,姐,不用再給我買吃的了,我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么貪吃了。
當你說,姐,你給媽買了項鏈,我給媽買點啥,要不買一對耳環(huán)吧。
當你說,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等樂樂來了山東,我來養(yǎng)他。
當你說,姐,我明天要擺喜酒了,主婚人的致辭給我修改下吧。
當你說,姐,等新房過戶了,你來看看。這里很好,周邊有超市、菜市場、銀行,很全呢。
當你說,姐……
而我想說,
【關(guān)鍵詞】農(nóng)村;理財
一、調(diào)查內(nèi)容
調(diào)查時間:2012年2月——2012年9月
調(diào)查地點:泉州市洛江區(qū)
調(diào)查對象:泉州市洛江區(qū)農(nóng)村家庭
調(diào)查內(nèi)容:家庭基本情況、家庭經(jīng)濟情況、對理財方面的認識程度、當?shù)赝顿Y理財環(huán)境
二、調(diào)查過程
此次調(diào)查以泉州市洛江區(qū)的農(nóng)村居民為對象,以了解農(nóng)村居民的理財狀況。調(diào)查共發(fā)放281份問卷,經(jīng)審核有效問卷為260份,無效問卷為21份。
三、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和分析
(一)農(nóng)村家庭基本情況
本次問卷調(diào)查中,男性占46.92%;女性占53.8%,男女比例適中。下面是此次調(diào)研數(shù)據(jù)的分析。
(圖一)
從文化程度分布上看,初中以下文化水平(含初中)的人數(shù)占70.39%,高中及大專以上文化水平各占15%左右。(見圖一)??梢娹r(nóng)村地區(qū)的村民文化程度整體偏低。
表一 家庭支出范圍所占比例
家庭支出范圍 個數(shù) 占比
子女教育 116 39.7%
醫(yī)療費用 9 3.1%
購買大額商品 15 5.1%
生產(chǎn)資料 4 1.4%
生活必須品 109 37.3%
蓋房結(jié)婚 19 6.5%
其他 20 6.8%
子女受教育占家庭收入總支出的39.7%,說明對子女受教育比較重視,其次是生活必須品,占37.3%(見表一),說明農(nóng)村家庭支出還是以教育和基礎生活物品為主。
(二)農(nóng)村家庭理財現(xiàn)狀
對農(nóng)村家庭理財現(xiàn)狀的調(diào)查顯示,農(nóng)村地區(qū)的村民對理財概念的認知相當陌生。數(shù)據(jù)顯示,文化水平在小學及其以下的村民對理財最陌生,不了解的占比約為55%。對理財目的和接受理財知識滿意度的調(diào)查中也反映出很多問題,具體數(shù)據(jù)如下。
表二 理財投資首要目標
理財投資首要目標 個數(shù) 占比
掙錢 41 13.5%
醫(yī)療 24 7.9%
保障家人教育 68 22.4%
養(yǎng)老 23 7.6%
合理安排資金 65 21.4%
提高生活質(zhì)量 83 27.3%
在調(diào)查對象中,認為理財首要目標是保障家人教育、合理安排資金、提高生活質(zhì)量的相對較多。分別占54.12%、33.73%、12.16%(見表二)。由此表明,在社會保障還不完善的農(nóng)村地區(qū),人們的理財目的還是偏向于基礎教育和提高生活水平。
(圖二)
數(shù)據(jù)顯示,約有49%的村民對理財知識持“不滿意或者持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對理財知識“基本滿意”的才50.78%(見圖二)。表明農(nóng)村地區(qū)村民理財意識薄弱。
(三)農(nóng)村地區(qū)投資理財環(huán)境
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在農(nóng)村地區(qū)理財環(huán)境建設不足,村民接受理財教育和了解理財?shù)那雷屓藫鷳n。從下面的數(shù)據(jù)可了解當前農(nóng)村地區(qū)理財環(huán)境的建設情況。
表三 所在鄉(xiāng)鎮(zhèn)理財機構(gòu)比例
所在鄉(xiāng)鎮(zhèn)理財機構(gòu) 個數(shù) 占比
農(nóng)村信用社 108 33.9%
銀行 171 53.6%
保險公司 34 10.7%
證劵公司 6 1.9%
所在的鄉(xiāng)鎮(zhèn)理財機構(gòu)中,大部分是銀行和農(nóng)村信用社,所以對于理財而言,村民以存款為主,很少用來買保險和證券投資。
表四 了解理財?shù)那?/p>
理財渠道 個數(shù) 占比
電視廣播新聞媒體 144 49.3%
報紙雜志等 48 16.4%
專業(yè)的人員介紹 27 9.2%
參加過培訓 6 2.1%
網(wǎng)上了解過 38 13.0%
政府文件 29 9.9%
從村民了解理財?shù)那纴砜矗迕裰饕杏谕ㄟ^電視廣播新聞媒體,占49.3%。而通過專業(yè)人員介紹及參加培訓的渠道僅有11.3%(見表四)??梢姶迕窠邮芾碡斨R的渠道還需進一步完善。
四、農(nóng)村地區(qū)理財現(xiàn)狀與結(jié)論
(一)農(nóng)村地區(qū)理財現(xiàn)狀
統(tǒng)攬整個調(diào)查的來的數(shù)據(jù)分析,不難看出當前農(nóng)村地區(qū)的理財投資現(xiàn)狀令人堪憂。絕大部分村民文化水平低,村民們對投資理財缺乏基本理解。加之沒有完善的理財市場等條件限制,制約農(nóng)村金融市場的發(fā)展。
數(shù)據(jù)顯示,由于農(nóng)村居民整體收入水平低,社會保障體系建設緩慢。村民的大部分收入主要用于生活必需品、住房、教育以及醫(yī)療等開支。其中教育類支出占家庭收入總支出的39.7%;其次是生活必須品,占37.3%,經(jīng)過數(shù)據(jù)的對比分析,農(nóng)村地區(qū)的人們對理財?shù)挠^念模糊,不了解理財?shù)暮x的村民比例都超過調(diào)查對象人數(shù)的80%。此外數(shù)據(jù)顯示:一是不同收入階層的家庭都有著對理財?shù)男枨?。但在理財目的的調(diào)查中顯示“保障家人教育”和“提高生活質(zhì)量”的相對較多,分別占54.12%、12.16%。表明在社會保障還不完善的農(nóng)村地區(qū),人們的理財目的還是偏向于基礎教育和提高生活水平。二是約有36%的村民因為文化水平低和找不到合適的途徑而不理財。這也說明當前農(nóng)村理財市場發(fā)展緩慢的兩個原因,一是人們文化素養(yǎng)低,不懂理財。二是想理財卻苦于找不到合適的途徑。這種情況下,很多村民被迫無奈選擇儲蓄。數(shù)據(jù)顯示43.7%的人認為“存錢”是最理想的理財方式,這也從側(cè)面表現(xiàn)農(nóng)村理財市場可選擇的理財機構(gòu)或理財產(chǎn)品之少。
對于農(nóng)村理財環(huán)境的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農(nóng)村地區(qū)理財環(huán)境建設不足,人們迫切希望能有專門的理財場所。調(diào)查顯示約有56%的村民希望能有專門的理財場所。理財機構(gòu)偏少,農(nóng)村的理財機構(gòu)以信用社和銀行為主,共占比88%。人們對理財知識的了解渠道單一,大部分還是以傳統(tǒng)媒體如廣播電視為主。此外村民對相關(guān)的政府政策和理財產(chǎn)品多樣化也有著較強的需求。調(diào)查顯示,42%的調(diào)查對象希望有更好的政府政策,27%的村民希望有更多適合他們的理財產(chǎn)品。
(二)結(jié)論
當前農(nóng)村地區(qū)的理財投資現(xiàn)狀不容樂觀。受到教育水平限制,絕大部分村民并不了解投資理財?shù)恼嬲x,理財意識意識薄弱。加之經(jīng)濟發(fā)展緩慢,收入水平低,社會保障體系還不完善,村民的大部分收入主要用于生活必需品、住房、教育以及醫(yī)療等開支,其手中的閑置資金并不多,加之缺少必要的理財知識的學習,使得人們難以應對和防范金融投資產(chǎn)品因市場波動而產(chǎn)生的風險。
此外,還有農(nóng)村地區(qū)的理財?shù)幕A建設不足,缺少專業(yè)的理財機構(gòu)或者相關(guān)的點,已有的理財機構(gòu)推出的理財產(chǎn)品少,政府和金融機構(gòu)對農(nóng)村理財市場的重視不足,致使人們學習理財知識的渠道單一。村民即使想要學習或者購買理財產(chǎn)品也找不到合適途徑。
因此,村民的金融理財行為普遍具有盲目性和從眾性的特征,這就是當前農(nóng)村金融市場的發(fā)展的現(xiàn)狀。
五、對策和建議
1.提高農(nóng)村居民理財意識
針對農(nóng)村地區(qū)教育相對落后的現(xiàn)狀,為提高農(nóng)村居民的理財意識,建議相關(guān)金融機構(gòu)應積極創(chuàng)造條件,為村民提供專業(yè)化、多樣化的理財服務,將通俗易懂、具體實用的金融知識融入村民意識,從而大幅度提高村民的參與理財投資的積極性。
2.政策鼓勵
政府能出臺針對農(nóng)村地區(qū)理財市場利好政策,讓相應的金融機構(gòu)看到農(nóng)村市場的發(fā)展?jié)摿ΑJ蛊渥园l(fā)的積極的開拓農(nóng)村理財市場,一方面讓農(nóng)村地區(qū)的人們從理財行為中獲益,另一方面加快我國金融業(yè)的發(fā)展。
3.加強對農(nóng)村理財市場的基礎設施建設
要開拓農(nóng)村金融市場首先應改善農(nóng)村金融理財環(huán)境,加強硬件、軟件設施建設是必要之舉。一方面要多增加保險、證券等理財投資機構(gòu)的營業(yè)點,另一方面應該向農(nóng)民普及電腦網(wǎng)絡知識,各級政府部門采取優(yōu)惠措施鼓勵農(nóng)民購置使用電腦設備和寬帶網(wǎng)絡,使廣大農(nóng)民能夠利用現(xiàn)代科技獲取致富信息,完善農(nóng)村金融理財環(huán)境。
4.設計符合農(nóng)村居民需求的理財工具
考慮到農(nóng)村居民的經(jīng)濟水平、生活和金融知識水平等實際狀況,應該加大金融創(chuàng)新改革,設計迎合農(nóng)村居民心理、風險低、收益穩(wěn)定的理財工具。開發(fā)村民理財市場,讓村民輕松理財,提高收入。同時應大力發(fā)展農(nóng)民養(yǎng)老保險、意外傷害保險等適合村民的健康險種,滿足農(nóng)村居民的生活保障需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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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王洋突然打來電話,我們結(jié)婚吧,酒店我都選好了,如果你同意我馬上把新嫁衣送過去。我望著日歷,豎著耳朵,是王洋的聲音嗎?絕對不是。我對著電話喊,結(jié)你的大頭婚,讓你的新嫁衣見鬼去吧!對方突然笑了,笑得非常溫存,你可不要后悔??!這絕對是王洋的笑。天啊,他會不會當真呢?我有些憂慮,今天的話全是慌言,就開開心心的過一天愚人節(jié)吧!我對自己說,祝我做個好夢,好夢甜甜。
清晨醒來,我瞪著潔白的窗紗,腦子里還在想紅番茄中那襲迷人的“金盾”晚禮服。今天一定說服王洋,我自己都有些興奮,他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從懂事那天起,他就“三千寵愛集一身”,對我倍加呵護,百般疼愛。我甚至要把他當成仆人了。感謝上天,大學畢業(yè)后,他還是那樣優(yōu)秀,而且,資金雄厚。錢嘛,雖不是萬能的,但沒有卻萬萬不能。他的錢,叫我揮霍無數(shù)。每次用錢的時候,他總是一臉莊重,但紙票子最終還是飛出了錢夾子。更為不易的是,而我呢?由于一直依著這棵大樹,竟然只混了個人民教師,又遣送回我們小村,做一名孩子王,而王洋對我仍然一往情深。這個傻哥,怎么就選中了我這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呢?我自己問自己,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紅番茄專賣店中那款美麗的金盾晚禮服。
母親說,玫芷啊,快起來吃飯吧,一會兒又要遲到了??刹皇菃??遲到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我一躍而起,洗臉梳頭,對鏡自照,除了那襲長發(fā)是女人的標志外,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沒有一點女人的味道。你看,一雙發(fā)舊的白球鞋,一款寬大的牛仔裝(這身寬大的牛仔裝可將近兩千多元呢?王洋的錢,傻子才不買呢?況且,我喜歡得要命)。正顧盼流連間,電話響起,是王洋嗎?我知道一定是他。我又想起了那襲金盾。王洋,你今天有時間嗎?我懶懶的問?玫芷,昨天接到我的電話了嗎?鬼沒接到。為什么不答應和我舉行婚禮呢?日子可是父母訂的,他們直朝我要新娘子,你不來,母親硬塞了我一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吧!
什么?我的神經(jīng)一下子繃了起來。王洋,你說什么?我有些語無倫次,昨天可是愚人節(jié)啊,你說的話怎么能當真呢?
玫芷,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在過愚人節(jié),如果你沒時間,就不必來了。
喂,喂!王洋的聲音消失了,空氣中都彌漫著嗤笑。這是真的嗎?我在過愚人節(jié)吧!我還在想著紅番茄小屋中那襲迷人的金盾晚禮服。日歷上的四月二日在向我微笑。二
1+1=2,我機械地說,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念。1+1=2,孩子們的聲音依然洪亮。我突然覺得,自己當個小學教師也是多余,或許我應該是一縷空氣,那襲金盾晚禮服啊,離我越來越遠。透過孩子們天真的笑臉,我仿佛看見王洋牽著他的新嫁娘走進新婚禮堂。不要,我尖叫著,伸手去攔,什么也沒抓住。時間沒有給我留下任何空隙,他們走進了禮堂,而我只能呆在教室里,和孩子們一起唱1+1=2。我覺得我就要死掉了。短短的一天猶如一個世紀,2011的愚人節(jié)??!讓我痛不欲生。
下班,我步履踉蹌,歪歪斜斜。看著熟悉的小路,竟不知怎么走了。
“茫茫何所似,天地一沙鷗。”我有才,還會念詩。
同事趙波從后面趕了上來說,玫芷啊,快些走啊,以往的你可早沒影了。
可不是嗎?我可不能讓趙波看出我被人甩了。于是,我努力地昂起頭,硬把胸脯挺起,用自己以為很穩(wěn)健的步子向前邁去……
回到家中,我將那個寬大的牛仔包,噗的一聲扔在房間的拐角處,四周慢慢地揚起一小撮灰塵。淚最終還是沖出了眼眶。我打開音箱,就歇斯底里地哭了起來??薜锰旎璧匕?,精疲力竭。
玫芷啊,吃晚飯拉。母親的聲音象煙飄了進來。我抬手將音樂的聲音放大,就聽不見媽媽的聲音了。一抬頭,瞥見電視旁邊王洋送我的鮮花,那束玫瑰還沒枯萎,鮮艷欲滴,沖我微笑,我茫然了。母親并沒有進來。我也沒有出去吃晚飯。我蜷縮在小炕上,象一只被貓咬傷的耗子,無力逃走,又努力想逃……
晚上,我失眠了(在我的記憶里,這是第一次)。滿腦子都是王洋挽著他的新嫁娘,攜手走進新婚禮堂。我張開雙臂,想阻擋他們,沒能如愿。卻被前來賀喜的人擠來擠去,最終將我踩到了腳下,我覺得我的身體正一點點陷進了泥土。漸漸地,漸漸地,我呼吸急促,一顆頭也要陷了下去。
王洋,王洋,我哀叫著。誰也不理我,我清晰的看見了他們幸災樂禍的譏笑。
王洋,王洋,我渾身是汗的坐了起來,窗外,月涼似水,群星欲墜。
清晨,我對著鏡子,看紅腫的眼睛。不想去上班。玫芷啊,快吃飯啊,不然要遲到了。母親的話輕輕地點醒了我,那棵遮風擋雨的大樹已經(jīng)不見了,我再不去上班,那襲金盾是不會自己飛來的,我胡亂的把自己塞進衣服里,草草的用了點兒飯,就沿著那條曲曲彎彎的小路上班了。
孩子們依舊用很明亮的調(diào)子跟我唱1+1=2。而我似乎剛剛能跟上他們的節(jié)拍。辦公室中,趙波數(shù)著日歷,到計時同事小雪婚禮的時間。七月大,還是小呢?是一百零三天還是一百零四天呢?玫芷,你說那天我穿什么好呢?
金盾,我脫口而出。那款金盾不是王洋要買給你的嘛?我哪有那么多的錢去買那么貴的名牌呢?天曉得王洋怎么能選中你,你的福氣我又怎么能比呢?趙波還在沒完沒了的嘮叨。我的福氣呢?我的王洋呢?我問自己,都是愚人節(jié)吧,沒一樣是真的,我還在自問自答。玫芷啊,王洋什么時候把你的金盾送來,我們沒有福氣買,欣賞一下也行啊。趙波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我嚇了一跳,從遐想中緩過神來。
什么時候送來,我嘲笑著問自己。
問你呢?
我覺得趙波在諷刺我,臉騰地紅了。
盡快吧。我的聲帶都震動不起來了,發(fā)出的聲音比煙塵還要輕,我覺得我自己就是一縷煙塵,如夢似幻,飄飄渺渺,最后在紅塵的盡頭灰飛湮滅。
滿腦子都是昨晚的夢境。鬼都曉得他不能送我晚禮服了,就騙一騙趙波和我自己吧。
下班了,我沿著小路一步一步地挪。柳樹已經(jīng)映映的綠了,不遠處還有一棵杏樹就要開花了。小草全都穿上了翠綠的新衣服,放眼望去,生機盎然。
我慢騰騰地向前挪著,手很自然地伸進牛仔包,想拿一塊巧克力來嚼,摸來摸去也沒摸到。猛然想起,王洋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誰還能再送我巧克力呢!我砸吧砸吧嘴,咽了一口唾液。正巧經(jīng)過一家超市門前,想都沒想,就推門走了進去,買十包巧克力,我脫口而出。十包巧克力靜靜的臥在包裝袋里沖我微笑。我的手又去牛仔包里拿錢,可是,錢也沒拿到。上月二千二百元的工資,除了給母親五百元以外,剩下的在愚人節(jié)那天和同事們吃飯,叫我一次性揮霍光了,反正還有王洋呢!我想。收銀小姐可能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
不好意思,我,我忘了拿錢。我的話有些不流利,自己也覺得臉在迅速發(fā)熱。收銀小姐瞅了瞅我,沒有說話。我分明感到了她對我無聲的諷刺。我承受不住了,飛也似地溜出了超市。什么草啊,花啊,生機啊,通通看不見了,一口氣逃回了家中。
玫芷??!你同事送來了請柬。我無精打采接了過來,小雪和未婚夫在請柬上沖我微笑。我想起趙波的倒記時,天啊,我拿什么買金盾呢?一百零三天,恐怕沒一百天了吧,三千多元呢?就是工資全拿到手,我還要不食不喝呢?可惡的王洋,我終于還是罵了出來。
三
母親拿了一個小缽。媽,您做什么?我小心翼翼地問。媽媽能做什么啊,就是去屋后空地種菜唄。用我?guī)兔幔磕悴挥梦規(guī)兔?,我就謝天謝地了。媽媽說。我還是要幫你。我搶過了小缽,和媽媽一起去了屋后。媽媽拿起撅頭,遞給我一把,玫芷啊,如果你真的要幫媽,那就刨吧。媽媽說完,自己先刨了起來。我攥緊撅頭,一下子刨了下去,由于不經(jīng)常勞作,沒有經(jīng)驗,撅頭一下子刨到了一個小石頭上,濺起了一層石屑。一粒小石渣一下子崩到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得要命。同時,自己用的力量被石頭反彈回來,震得胳膊發(fā)麻。我捂著火辣辣的臉,甩著麻酥酥的臂,“媽、媽”地尖叫起來。孩子,怎么啦?怎么啦?媽媽一連串關(guān)懷地問,這一問,勾起我所有的委屈。王洋的遺棄,金盾的遙遠,超市的尷尬,全都涌上心頭。我抱住了媽媽,實實在在地哭了起來。仿佛回到了零歲,仿佛聽見了自己嬰兒般的啼哭。
牛仔包不再發(fā)鼓,空癟癟的,如同我的口袋。備課的時候,不再口哨滿天飛,變成了靜靜的發(fā)呆。趙波偶爾來搶巧克力,總搶不著。便譏笑我,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我不否認,也不解釋。反正,巧克力是沒了。
五一長假過后,校領(lǐng)導突然把我叫去,握著我的手說,玫芷啊,感謝你啊,你的未婚夫以你的名義向我們學校捐了三十萬。我們打算用這筆錢為孩子們修葺教室,添置電腦,還要辦一個圖書館,我代表學校先決定專門為你開一個表彰大會……
校領(lǐng)導還在喋喋不休說著如何如何感激王洋的話。我傻傻的站在那里,王洋不是結(jié)婚了嗎?怎么又變成了我的未婚夫,而且向我們學校捐錢。三十萬啊!那襲金盾。我的思緒象風,飄忽不定。飄了很長時間,才緩過神來。一定是郵局耽誤了時間,這三十萬才跚跚來遲。
我不知自己是在同事們怎樣羨慕的目光中走出辦公室的。剛退出來,趙波一下子拽住了我,手又伸進我的衣袋說,小氣鬼,三十萬都扔給了學校,我們連一塊巧克力也吃不到??粗w波的怨氣沖天,我從骨子里反感,難道我自己就不想吃巧克力了嗎?
孩子們的1+1=2,唱得依然響亮。我的眸子越來越黯淡。盼星盼月,終于盼來了工資。二千二百元啊,我拿在手中,覺得沉甸甸的。開了多少錢?趙波一下子搶走了我的工資袋,很麻利的從袋里抽出兩張,非常大方地塞到我手中,玫芷啊,你又不缺錢,小雪就要婚禮了,我不意思意思說不過去,可不給媽媽工資,她那里我也交代不下去。你是知道我媽的,她可不像你媽媽那樣通情打理。等我家夫子寄錢來,我就還你。說完,她沖我扮了個鬼臉,拿著我的工資就“大江東去”了。魔鬼,魔鬼……你這個魔鬼?。∥野l(fā)自內(nèi)心地喊道,我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
這個趙波,趁火打劫是她強項,可現(xiàn)在我卻在“煉獄”??!
剩下的二百元還在笑,我順手拿來,撕了起來。真想把它們撕得七零八碎,出出氣。撕了一半,我的手停住了。媽媽憂慮的臉,紅番茄小屋中誘人的金盾,以及,以及久別了許久許久的巧克力香味全都向我拼命擠來。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驅(qū)之不去,揮之還來。算了吧!不就兩千元嗎?就要趙波去虛榮吧!
小雪的婚期越來越近,我連金盾的一只扣子也沒拿回去。屋子中亂糟糟的,電視旁邊的花瓶都積滿了灰塵。我趴在小炕上的一角,瞅著日歷發(fā)呆。王洋真的離開了我,現(xiàn)實無情的對我說。悅耳的鈴聲,誰發(fā)來短信。懶得理它,我將手機用腳踢了踢,目光重新落到了那束就要枯萎的玫瑰上,手機鈴聲又執(zhí)著地響了起來。真是無聊死了,我用手捂住發(fā)漲的腦袋,用腳將手機勾了過來。打開手機,怎么來了這么多短信。全是相同的一個陌生號碼,全是情意綿綿的問候短信,王洋發(fā)來的,剛想到這里,我又否定了。唉――我長嘆一聲,忽然把怨氣都撒在這個陌生號碼身上。
你這個撒旦,惡魔……我收腸刮肚,把所有最惡毒的語言都按進了數(shù)字,隨著“嘟”的一聲,我的語言就順著網(wǎng)絡飛了出去。
一下子覺得心情好了一些,順手擰開了音箱,胡彥斌緩緩唱到:劍煮酒無味,飲一杯為誰……
為誰,我喃喃低語。下意識的又拿起了手機。那個陌生號碼又發(fā)來短信:今天的天氣真好?。?,完完全全是春天了,可你為什么發(fā)那么大火呢?傷及我無辜??!下面是一個苦臉。我被短信逗笑了,真是的,他又不是王洋,我憑什么那樣惡毒的攻擊人家呢?
唉,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我的目光移向窗外。遠處,群山綿綿,一片嫩綠,頭上藍天,白云朵朵,偶爾,還有幾只山雀悠閑的飛來飛去,一切,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美好。是啊,挺好啊。我自言自語。
從那個小角落爬起來,我來到了院子里,母親提著籃子走了回來,
媽媽,你干什么?
我種地啊,媽媽用驚訝的眼神瞅著我,一絲風吹來,媽媽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她用手捋了捋,那絲絲白發(fā)就頑皮地跳進我的視線。我的眼睛有些濕,接過籃子,執(zhí)意要幫媽媽。媽媽笑了,說,還是生女兒好,知道疼媽媽(那是在失去了戀人以后,我心里想)。
媽媽用撅頭刨了個壟,我扔了一粒種子向前走去,再扔一粒,又向前走去……媽媽把壟刨完了,走了回來,立刻瞪大了眼睛:玫芷啊!一埯放一粒種子哪行?。≈辽僖艃闪D?!這遠近的距離要一樣,否則就浪費了土地,媽媽一邊說著,一邊接過了籃子,一邊加種子,一邊改我的距離,還用腳將種子踩了踩。
就這個樣子了,看沒看會。
誰不會了,在農(nóng)村長大的,不會種地,人家剛才只是不仔細罷了。我撒嬌。
是啊,每個人都是聰明的,都是不仔細才犯下錯誤……媽媽還在不停的嘮叨,我已經(jīng)種出很遠了。
夕陽西下,我終于幫媽媽將那快小地種完了。我覺得腰有些酸,背也有些痛。那雙球鞋里擠滿了泥土。我脫下它,使勁往外到,泥土努力的附在鞋上,讓我無可奈何,我不禁皺起了眉頭。媽媽望了我一眼,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突然笑了。我有些發(fā)窘地看著媽媽笑,自己也覺得好笑。和著媽媽,我也大笑起來。笑聲砸透潮濕的泥土,響徹天地。
四
我開始躲避趙波。下了班就躲進進小屋,找手機里存的王洋那柔柔的情話??粗?,看著就收到那個陌生號碼“撒旦”的短信。甜甜的話語似乎百靈鳥在歌唱。有時,我甚至懷疑他就是王洋。一想到這,我就按動數(shù)鍵,將一些殘忍的,惡毒的話語送出去。心可能是慢慢的得到了解脫。漸漸地,那溫馨短信給我一些啟迪。不就是一個王洋嗎?他不在了,我又不能死去,雖然他不再送我巧克力,我自己又不是不會去買。
我覺得我快從陰影里走了出來。我甚至下班后天天和母親去下田。我看見我自己第一次種的種子已經(jīng)長出了小苗,三四棵擠在一起,伸著小腦袋,看這神奇世界。母親要我拔掉多余的,挑一棵粗壯的留著。種田竟是這樣美好。
小雪的婚期越來越近。我不敢接近趙波,我覺得我小心翼翼的用錢,但它們還是離我越來越遠。金盾啊金盾,我們無緣。趙波一有機會就靠近我,向我傳播傳播新聞。這次的新聞是市領(lǐng)導要來我校檢查,聽說,還有個大人物相陪。叫什么洋,不會是王洋吧?她拍了拍我的肩。
真的嘛?我脫口而出。天知道,趙波聳了聳肩,做無可奈何狀。然后狡黠地沖我一笑,最好是吧,他好幫你買金盾啊!金盾我不由自主地重重地哼了一聲。心里想,那是萬萬不能的了。
我依舊和媽媽下田。一天,我終于忍不住了說,媽媽。
干什么?。繈寢寷_我慈祥的微笑,一邊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她的白發(fā)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歲月無情的奪走了她靚麗的容顏。我看著媽媽越來越亮的白發(fā),心里一緊,不好意思開口向媽媽要錢了。低下頭,用力地薅田里的草。我覺得媽媽的目光穿透了我的每一寸肌膚,一直看穿了我的五臟六腑。
晚上,我睡不著,總想著趙波的話,王洋要是真來了,看見我的寒酸樣,一定會笑死我的。我真恨自己,王洋離開了自己,我連三千多元的衣服都買不起。想一想,自己都三十多天沒吃巧克力了。照樣還是沒錢買金盾。算了吧,笑話就笑話吧,誰叫自己沒錢呢。
正胡思亂想間,手機鈴聲響起,那個撒旦又發(fā)來短信。不知是安慰我還是諷刺我,說我是清水出芙蓉。清水出芙蓉個屁,誰不愛做牡丹,眾香國中最壯觀。你做芙蓉吧,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你是卡席莫多,你會說自己很美嗎?我回了幾句關(guān)于卡席莫多的言語,就不再理他了。
一覺醒來,晨光柔柔地吻上我的臉,我瞇著眼睛,享受著這無限春光。突然,我發(fā)現(xiàn)我的小幾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兩包巧克力,它們搖頭擺尾沖我微笑。我一下子跳了過去,抓起來就要往嘴里放,糖還沒來得及打開,一張活期儲蓄單又映入眼簾。王洋送的,我蹦了起來。才蹦了一半,不對,我似乎想起了什么。這時,媽媽走了進來。媽媽,媽媽……驀的,我明白了。淚一下子涌出眼眶,我撲進媽媽的懷里,無語凝咽。媽媽摸著我的頭說,好拉,好拉,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不管怎樣,你始終是媽媽的月亮。巧克力無聲地從我手中滑落,這一世啊,我是母親的最愛。
滾動了很遠的巧克力提醒我去撿回它們,我的記憶也隨著滾動起來。那時,我是九歲,還是十歲自己也記不清了。我呆在大舅媽家,看見小弟弟吃巧克力,伸手就搶,把小弟弟嚇哭了。大舅媽擄著老臉訓斥我不懂規(guī)矩,媽媽一直在旁邊瞅著我,很長時間,她也沒舍得罵我,最后還偷偷地塞給我兩包巧克力。媽媽啊媽媽,我喃喃低語。我把儲蓄單推給了媽媽,媽媽又推給了我。媽媽說,玫芷啊,媽媽老了。不能給你更多的快樂,你想什么,就去實現(xiàn)吧,媽媽永遠支持你。說完,媽媽慢慢地走出了房間。望著媽媽有些蹣跚的背影,我的眼睛有些濕。
我偷偷地把巧克力藏了起來,但最終還是把儲蓄單變成了現(xiàn)金。紅番茄就在眼前,望著那襲華美的金盾,我遲疑了,買還是不買?服務生很禮貌地走了過來,小姐,你今天挑哪一款,不用說了,一定是這襲金盾了,小姐您好福氣,就剩這最后一款了,再不買,您就要和她無緣了。在服務生熱情洋溢的介紹下,我換上了金盾,啊,服務生發(fā)出刻意地驚叫,太美了,小姐。我賣了很多款,她們都沒能穿出你這樣的靚麗。在服務生的恭維和贊美下,我有些飄飄然,同王洋購物時的心態(tài)又擺了出來。多少錢,我脫口而出。才四千二百元。服務生滿不在乎地說。什么,四千二,我上次來不是三千八嗎?這,看您穿這么好,我就為我們老板做主,給你打八折,三千三百六。三千三百六,花媽媽的錢,我有些舍不得,想壓一壓價錢,她不賣也就算了。服務生很是慷慨,自做主張?zhí)胬习宕蛄苏郏矣惺裁礄?quán)利不買呢?我機械的交款,機械的接過衣服,機械的走出紅番茄。
市領(lǐng)導終究沒來檢查,王洋就更不曾露面了,算了吧,金盾又不是專門穿給他看的。我把自己裝進金盾里,大步流星地去上班,趙波嘖嘖稱贊。王洋真行,到底還是送來了衣服,三千幾。我沒有做聲,心里想王洋離開了,我就穿不起金盾了嗎?同事們都用羨慕的眼光瞅著我,透過這些目光,我仿佛看見媽媽那花白的頭發(fā)在金盾的映射下,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我真想拖掉這層虛偽的外殼。自尊啊,難道這三千多元就是我的自尊?我問自己。
五
天氣越來越熱,我們開始放暑假。一旦脫離孩子們那天真的歌唱,我一下子虛脫了。趙波啊,小雪啊……全都遠離了我。我趴在自己的小屋里,快足不出戶了。拼命的給那個撒旦發(fā)短信,我咒罵他,諷刺他,嘲笑他……我覺得誰要是讀了我的短信,準以為我是個市井無賴。無賴就無賴吧,無賴有什么不好,起碼不用花媽媽的錢來來維護自己的尊嚴。我覺得自己頹廢得快無可救藥了。
媽媽來到了我的小屋,央求我代她去大舅家隨份子。那么俗的事,我才懶得去呢!我說不的時候,看見媽媽眼里重重的憂傷和無耐。想起那襲金盾,我心軟了,沖媽媽點了點頭。
天熱得要命,我神經(jīng)病般的套上一雙長筒靴,穿上牛仔短裙和馬甲。母親又塞給我錢和巧克力。我接過了巧克力,把錢推給了媽媽。我自己都奇怪,這個月自己居然有了余錢。媽媽走出了屋子,我偷偷的將巧克力藏進了抽屜,不吃巧克力,我照樣不是很好嗎?
天發(fā)熱了,燙的要命,一走出來,我就后悔了。才早上八點多鐘。太陽就燃著了所有的能量,烤的大地透不過氣來。一只雞耷拉個膀子,嘴半張著,目瞪口呆的望著我。偶爾,奔過一兩條小狗,舌頭也伸得老長。
老天幫忙,來了一輛車,我一揮手。的士的空調(diào)驅(qū)走了我一身熱浪。按照名片,我很快的找到了那家高級酒店??照{(diào)散發(fā)著絲絲冷氣,將季節(jié)拉回了一段。我寫完“份子”。找了一個空位,做了下來。胡彥斌又開始唱:劍煮酒無味,飲一杯為誰,你為我送別,你為我送別……我瞇著眼睛,在分享胡彥斌的歌聲。手機響起,我打了開來,又是那個撒旦,淑女,這幾天怎么改了風格,不回信息了。沒你的消息,我寢食難安啊。我啪的一聲關(guān)了電話,臭撒旦,我心情好了,理你做甚。
“你是英雄,就注定無怨無悔,”胡彥斌繼續(xù)唱著,我繼續(xù)分享。一會兒,人多了起來,大舅和大舅媽紅光滿面地走了進來。許久。我才弄清,是表妹添了一個大胖兒子,難怪大舅臉上的“溝溝”都舒展開了。大舅用麥克向親朋致辭,余音在空氣中蕩漾著還沒散去,賓客們已經(jīng)開始就餐了。我沒胃口,瞪著眼睛看他們狼吞虎咽。
不一會兒,表妹攜妹夫前來祝酒,表妹一眼看見了我,一下子為我滿滿的倒了一杯,一邊倒一邊還說,表姐真漂亮,越來越漂亮,王洋娶你,可要提前告訴我啊!表妹被喜事沖昏了頭,口無遮攔,我那根受傷的神經(jīng)開始痙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表妹瞪大了眼睛,停止了恭維。我笑了,舉起杯子:恭喜你。我看見表妹一臉的驚異(在這之前,我可是滴酒不沾的)。但只一瞬間,她就馬上適應了,又麻利地為我倒了一杯,表姐繼續(xù),表姐繼續(xù)。
表妹倒的酒在桌子上向我微笑,叫你笑,我消滅你,我自言自語。然后一仰脖子,就真的消滅了它。我覺得酒并不象人們想象的那樣可怕。喝掉了表妹倒的兩杯酒,我還想喝。于是,我自己又去吧臺要了兩瓶,將蓋子弄開,自己將杯子倒?jié)M,嘴里還說著祝表妹幸福。同桌的人用不正常的眼光瞅著我。瞅什么,沒見過淑女喝酒。在他們不正常的目光中,我又喝了一杯,再一杯……
突然,我覺得有一道很熟悉的目光射向我,而且要穿透我麻木的心。穿透就穿透唄,我又倒了一杯,喝掉,再倒?!皠χ缶茻o味,飲一杯為誰……”為誰,不知道??!胡彥斌還在繼續(xù)唱著,我糊了八涂繼續(xù)喝著。我覺得我前面多了一個人,就舉起了杯,表妹,祝福你。我頭也沒抬。
你好嗎?問語?我一驚,這不是王洋的聲音嗎?抬起頭,用有些發(fā)硬的手揉了揉眼睛,模糊間,可不是嗎?王洋就含情脈脈地站在我面前。問語,好嗎?只一句,我的淚象漲了潮的海水一般,洶涌而來。我真想撲過去,在他溫柔的懷里大哭一場。
王洋哥,我們唱歌去吧!
我一驚,淚眼朦朧中,一個白衣少女裊裊婷婷站到王洋的身邊,她一頭瀑布般的黑發(fā),絲緞一樣柔軟,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像寵物店里溫順的小鹿,皮膚很嫩,青花瓷一般,面色如水般光滑。站在王洋身后,裙袂飄飄,好像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纖塵不染,冰清玉潔。
我傻了,呆呆的愣在那里,剛才的激情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你自己先去唱吧!王洋柔柔地說。
他的仙子就很順從的離開了。
淚水象春日的青藤,瘋長起來,纏繞在我的臉上,生根發(fā)芽。我有一種被人擊敗的感覺??刹皇菃??人家那么優(yōu)秀,我卻如此的低俗。我覺得我就是一縷空氣,緩緩的蕩在王洋的身邊,可這會兒,卻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王洋還在含情脈脈地瞅著我,在我看來,這目光猶如兩道烈焰,就要把我熔化了
我突然舉起杯子,悶悶的喝起酒來。王洋說,不要喝了,喝多會傷身體的,還是我來替你喝吧!說著他就要來接我的杯子。我最討厭人家憐憫了。我左手推開他的胳臂,右手就把酒到進了胃里。
碧草青青,白露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白衣女子在小舞池上柔柔地唱。我聽了格外刺耳。拽起牛仔包,就想沖出酒店。誰知,剛站起來,就覺得眼冒金星,頭重腳輕。自己還告訴自己,一定要挺住,一定要把頭昂起,把背挺直??刹还芪以趺磁?,還是腳步踉蹌。歪歪斜斜晃出酒店,就覺得眼前發(fā)花,天旋地轉(zhuǎn),一步踩空,實實在在摔倒在冰冷的石階上。身體帶著慣性,還繼續(xù)骨碌了一會兒。我覺得有稠稠液體從我的鼻孔中流出,感覺自己就要飛了。模模糊糊間,王洋抱起了我,他的臂彎溫暖有力,蜷縮在他溫柔的懷抱里,我愿意這樣靜靜死去。我甚至還看見那白衣女子一臉憂慮,喃喃地說:她不會有事吧?
王洋把我塞進了小汽車,引擎一響,汽車屁股冒著白煙,狠狠地向前沖去。醫(yī)院里,刺鼻的酒精味四處彌漫。大夫仔細地給我包扎后說,不礙事的,只擦破了點皮。
不用輸液吧!王洋焦急地問?
沒事的,小伙子,你老婆這么壯實,過幾天就好了。
我又聽見白衣女子和王洋竊竊私語,越發(fā)顯得羞愧。不怪王洋離開了我,你看,人家選的人多么風度。
王洋走了過來,他想抱起我。我努力推開他的手,想自己站起來。不知是主觀的,還是客觀的,我竟沒站起來。王洋很霸道的抱起了我,和白衣女子一起將我塞進了汽車。
回到了家,母親心疼的問,怎么了?王洋說,沒什么,只是玫芷不小心摔了一跤,正被我們撞見,順路把她送了回來。母親又說了一些感謝的話。王洋一直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似乎還聽見他說,要我留下嗎?白衣女子又為我蓋了蓋被子,她那水靈靈的眼睛里裝滿了焦慮,讓我感動。
他們象風一樣出現(xiàn)又象風一樣消失。我甚至懷疑自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我想,我一定恨死他們了。可我真的恨不起來。我趴在炕上,希望自己就此死掉。枕邊電話低鳴。撒旦發(fā)來短信,祝我好運開始。好運能來嗎?我問自己。
我不再去購物,有時間就陪媽媽下田,薅草,打藥,喂肥。我發(fā)現(xiàn)自己快成種田能手了。有時,我突發(fā)奇想,想找個農(nóng)夫嫁出去,生上一兩三四個孩子,然后擺上桌子,煮一鍋餃子,邊看月亮邊領(lǐng)孩子們吃,多愜意?。∵@種念頭一來,我又想起了王洋,想起了那個超凡脫俗的白衣女子。愛并不是彼此占有,而是讓對方活得更加幸福,我想起了也不知是哪部愛情片中男主人公說過的話。我覺得我不再恨王洋了。在某個風花雪夜的夜晚,我甚至還會默默的祝福他們一番。
六
金燦燦的玉米發(fā)出了成熟的微笑,二麻子一家人已經(jīng)把秋天搶回了家中。媽媽天天往家中收東西。星期六,媽媽要收玉米了。我默默的跟在媽媽身后。媽媽說,玫芷?。寢尣挥媚闳ィ悴皇且獙W習嗎?
學習個鬼啊!跟媽媽下田,就是我最好的學習。我抱住媽媽的頭,最后一縷哀思還是從眼睛里跳了出來。母親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母親用手推車把袋子運到地里,然后用鐮刀把玉米桿子砍倒,我就蹲到地上,拿過一棵,用手一層一層地剝著玉米葉子。最后,玉米就象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裸的呈現(xiàn)在我面前。
他媽的,我小聲的罵了一句,也不知在罵誰。反正覺得心里很高興。
然后呢?我就一穗一穗的剝,一點一點的向前挪。剛開始還興趣勃勃,過了不一會兒,我就覺得腰酸背痛,四肢無力。而且,手指仁子疼的要命。玉米葉子將我的胳膊劃出一道道紅懔子,太陽明晃晃地照在頭上,汗水象毛毛蟲在臉上爬來爬去。偶爾有一兩顆從額頭滾落,滴進嘴里,澀澀的。
我承受不住了。雖然在農(nóng)村長大,要不是王洋這棵大樹倒了,我怎么會在這里體驗生活呢?一想到王洋,剛才的累就不算什么了。剝玉米又不能累死。雖然這樣想,腰還是疼得要命。抬起頭,媽媽還在不遠處揮舞著鐮刀,白發(fā)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我又想起了那襲金盾,那不是用媽媽的血和汗換來的嗎?看著媽媽彎腰揮鐮的背影,我羞愧及了,臉上火辣辣的。
母親砍倒了所有的玉米桿子,回到我身邊,看到我白白嫩嫩的手腕上那一道道紅懔子。突然就流下了淚。
玫芷啊,媽媽對不住你。媽媽,我看著媽媽滿臉淚水,上前抱住了她,我不想哭,但淚還是落了下來。不是委屈,也不是勞累。只不過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媽媽啊,你把整個生命都奉獻給了女兒,女兒沒有一絲一毫的回報。女兒剝了幾穗玉米,手還沒有流血,她就心疼得不行。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天天如此呢?我哭著說,媽,別哭了,女兒長大了,應該幫幫您了(也不知幫什么了)。母親擦干了淚,開始和我一起剝玉米。
我們很默契的把玉米扔到同一個垅里。玉米還沒剝完,天突然下起了斜斜的雨。走吧,玫芷,媽媽說。
可玉米還沒剝完呢!我們明天繼續(xù)。我和媽媽手忙腳亂的把垅里的玉米塞進了袋子,搬上了手推車,一點一點的往家的方向推去。
回首,兩道車轍淺淺淡淡的被我們甩在身后,和一身雨水,我們到家了。
我把自己洗了洗,就趴到了炕上。竟沒有累的感覺。以往逛商場東西買多了,都是王洋幫我提著。生活啊,你可以改變怎樣的一個人。
撒旦又發(fā)來慰問短信,問我這個秋天去哪旅行了。我開玩笑,告訴他我去了一個比較大的城市--玉米市。他還祝我玩得開心,我還真的很開心。
七
公路兩旁的行道樹,突然間枝葉就落盡了。光禿條的立在那里,好象在說,冬天要來了。我發(fā)覺秋天真的走了,離我越來越遠。冷空氣象無數(shù)只小蛇,蜿蜒而來,無情地噬咬我們的肢體。我不再出門,整天窩在家中。或許只有這個小屋還能遺留王洋僅存的一點氣息了。老天??!雖然已經(jīng)知道他接了婚,可我就是忘不了他。我翻著手機,看著,看著,淚又無聲滑落。王洋啊,你究竟在我的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忽然想見他,想得要命。于是就翻箱到柜去尋他的放大照片。照片沒找到,卻找到滿滿一抽屜的巧克力。我望著巧克力發(fā)呆,無意識地往牛仔包里塞,塞了滿滿一包。抽屜空了,剩下了好幾個工資袋,數(shù)數(shù),竟有四千多塊呢?猛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去購物了。我突然有一個想法,要把錢存進銀行,然后還給媽媽。我為自己的想法高興,算了,就不尋王洋了,反正看了也跟沒看一樣。
趙波又開始吞吃我的巧克力,我抱著媽媽的頭,哀求她不要再給我買巧克力了,我騙她說,我的牙又蛀了。媽媽愛憐的說,吃吧,吃吧,牙蛀了又怎樣,只要咱吃巧克力快樂,牙蛀了也快樂。我對媽媽的愛無可奈何。
看著趙波在無所謂的吞吃我的巧克力,我覺得媽媽的血正一點一點的被她吸去,突然發(fā)誓,今生不再吃巧克力。
灶堂里的火苗紅紅的,1+1=2,我依然在唱,孩子們用響亮的回聲和著我,我突然覺得這個冬天很美。雪不知不覺的來臨了,村莊變得白茫茫的。上班,下班,日子枯燥而平凡,而我竟有了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窩在小炕上看席鵑的言情小說,撒旦又發(fā)來短信說,要娶我。別天方夜潭了,我回道。
八
冬天拉著長長的身影離開了,又一個明媚的春天來到了。我依然和孩子們唱1+1=2,依然和媽媽下田。
四月一日,又接到撒旦短信,他說,淑女,愚人節(jié)快樂。愚人節(jié),聽見這三個字,還是刺痛了那顆曾經(jīng)以為平靜的心。淚又點點滴滴的溢出了眼眶。傷心還在繼續(xù),又有字幕出現(xiàn),淑女,愚人節(jié)我們見個面吧!我在夏娃河邊等你,不見不散。附一句,你一定不敢來,我的樣子跟卡席莫多一樣,你要是真見了我,一定會被嚇死的。笑話,好勝又被他的揶揄喚醒。你是卡席莫多,奶奶的,我是惡魔―阿修羅,阿修羅!明白嗎?我是阿修羅!我對著電話大聲吼道,似乎那人就在我身邊。
我不知怎么就撥通了趙波的電話,向她借最昂貴的化妝盒。巧克力終究沒有白吃,趙波捧著她最精美的化妝盒跚跚而至。我告訴她自己有一個重要約會。趙波用什么樣的眼神瞅我,我全不在乎。我說,你一定要把我的眉毛弄紅,白眼圈,綠臉膛,黑嘴唇,嘴唇要大一些。趙波真夠哥們,雖然用怪怪的眼神瞅我,但還真幫我做到了。我蹦到鏡子跟前,??!自己先驚叫起來,這那哪里是阿修羅,分明是阿修羅的始祖。叫歸叫,我真的很滿意。叫趙波幫我要一輛車,我?guī)咸栫R,圍上大絲巾,趙波扶著我,把我藏進了汽車。嚇死你,撒旦。我心里想。想歸想,可我不敢抬頭,害怕把司機嚇死。一會兒,到了夏娃河畔,我被背著身子下了車,司機根本沒正眼看過我,頭也不回的將車開走了。
我把太陽鏡扔進了河里,大絲巾甩向了天空,自由萬歲。我歡呼著。
夏娃河靜靜地流著。她沒有人類的悲歡離和,也不知惜花憐月。她天天唱著一曲歡樂的歌,一路不停。岸邊,還是那些不知名的水草和野花。我慢慢蹭到河邊。還好,河邊一個人影也沒有,我摘了一朵紫色的野花,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不很香,就隨手扔進了河里?;ㄔ诓ɡ死镎哿藥讉€旋,就順水漂走了。我看著順水漂走的花,忽然覺得她就是我。算了。就讓我順水漂走吧。愣了一會兒,神經(jīng)般的揀起一粒大石子,使勁地投到了河里,我沖著河水喊,撒旦,你這個魔鬼,快出來,我嚇死你。沒人應聲,只有夏娃河水依然靜靜地流著。
突然,我覺得有一支有力的臂膀一下子箍住了我,我拼命反抗,但無濟無事。他一直把我拖進夏娃河,然后按進了河里。我就要嗆水了,他才把我拉出了水面,那支大手很粗暴地抹去了我臉上的油彩,那個頑皮霸道的我又呈現(xiàn)在夏娃河畔,我睜開了眼睛,天啊!那不是王洋嗎?
你好,我心里很想大方的說出這兩個字,可喉嚨發(fā)澀,聲帶不能震動。突然,我使勁地推了他一下,跑開了。很久,沒聽見聲響,回頭一看,王洋呢?想不去看他,可又實在放心不下,只好折了回來。發(fā)現(xiàn)王洋臉色慘白的倒在地上。
王洋,王洋。我慌了。突然,他睜開眼睛,一下子抱住了我,他的唇迅速蓋在了我的唇上,很柔軟。我努力的想推開他,但手臂軟綿綿的。驀的,我明白了,我心底還是深深的愛著王洋的,不管以前如何溫存,以后如何冷漠,我一生將和他糾纏不清??伤惯z棄了我。一想到這,我瞬間變得猙獰起來,力氣也大得出奇,一下子把王洋推到在地。
表哥,表哥,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大樹后面奔來了一位白衣少女,她扶起了王洋,表哥,你沒事吧?我愣了一下,那不是他的新娘嗎?怎么喊上了表哥。王洋深情地望著我,沒有說話。那白衣女子說,玫芷姐姐啊,我是王洋的表妹,你知道表哥是多么愛你嗎?他為了幫你改掉生活中的壞毛病,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嗎?他幾乎每天都要為你發(fā)上幾條慰問短信。你的點點滴滴,一言一行他都十分在意。說著,她按了幾下數(shù)鍵,我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多么熟悉的短信??!所謂的撒旦就是王洋的代名詞,王洋真的沒有一天離開過我。
看我疑惑不解的表情,白衣女子又說,表哥真的很愛你,可你真的太頑皮了。他不知道怎樣幫你,才想出這個辦法。你還能記起他為你們學校捐的三十萬嗎?這就是你一年的消費。還有,你那次摔傷,他因為憂慮過度打了三天點滴……你知道嗎?白衣女子還在說著什么,我已經(jīng)聽不清了。淚放蕩的,豪無顧忌的在眼簾邊流淌,可我還咬不準能不能相信這是真的。
玫芷啊。如果你不再愛我了,那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王洋說著說著自己就跳進了夏娃河。
王洋!表哥!我和白衣女子同時驚叫起來。我不顧一切地隨著王洋跳了下去,手足并用地將他拽了上來。王洋突然用力地擁緊了我,玫芷啊,請不要離開我,讓我們的真愛從春天開始吧,讓我們永永遠遠的記住這個不尋常的愚人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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